「我要考慮一下。」心在點頭,理智在搖頭,白紫若好生為難。
朋友有什麼用?就是必要時仗義直言。
誰?誰要第一個跳出來兩肋插刀。
不拘小節的藍中妮粗魯地拍了她一下。「考慮個屁,有人要你就該偷笑了,裝什麼貞節烈女。」
這話……不像是要她去工作吧!倒像是老鴇在出賣清倌的初夜。
「看護不一定要去醫院,水往低處流,你往血多的地方爬,社會是很現實的。」
語重心長的唐彌彌動搖了白紫若的天秤,她的心已經明顯地偏了一邊,只差臨門一腳就舉白旗投降。
風天亞眼中有算計之光。「薩天幫幫眾過萬,只要你的‘病人’傷勢一直未愈,你要多少血都沒問題。」
「想想一個月一個人抽兩百五十西西的血,一萬名就有一萬袋血漿,而且是終身享用,只要他好不了。」
一萬袋?噢?太幸福了。白紫若當場允諾,但是她太興奮了,沒考慮到人家為什麼願意「捐」出兄弟血。
包甚之,听不出風天亞話中含意,她已被賣斷終身。
倒是一旁的斐冷鷹很不是味道的瞪了風天亞一眼,什麼叫一輩子好不了,他有那麼倒楣得受一輩子傷嗎?
不過轉念一想,若若該不會被她洗了腦,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好不了,以便繼續光明正大的吆喝眾兄弟來捐血吧!
※※※
棒天,斐冷鷹命令手下砸了醫療室,他才在滿臉豆花的醫生許可下,準許出院。
由于那一槍正擦過心脈,傷勢較一般槍傷嚴重,起先醫生都以為救不活,誰知他命太硬,閻王不敢收,所以又回來為害人間。
命是撿回了,但需要長期住院治療,以免有後遺癥。
而他在清醒後拒絕醫護人員治療,以至于傷口有發炎腐爛的跡象,再經過白紫若惡意的撕扯,原先縫合的傷口裂開,加劇了傷口的嚴重性。
勉強出院只會造成他自己的不便,醫生十分不願辛苦救回的病患死于傷口處理不當,遲遲不簽出院證明。
若不是他執意以行動強調出院的決心,醫生是不會放行的。
「幫主,你還是躺下休息,我想小護士應該是快來了。」丁介鴻擔心幫主太常走動會傷及傷口。
「我不礙事。」一揮手,斐冷鷹走到二樓陽台往遠處眺望。
一出院,他立即被一堆幫務纏身,拖著虛弱的身子在書房處理緊急要事而無暇去接白紫若,所以命孟子忻代他走一趟。
可人已去了大半天,就算繞行大台北一圈也早該露臉,這種等待令人心慌,他才不時地從躺椅起身,無措地直往屋外瞄。
期待的心如十五、六歲初戀少男,渴望相聚的那一分一秒都不錯失。
「額頭都冒汗了,幫主,你應該信任子忻的能力。」接個人而已,又不是干掉一幫人,丁介鴻覺得幫主反應過度。
接過一條干淨方巾抹去汗水,斐冷鷹顯得有些急躁地猛吸氣。「我當然信得過子忻,我是怕苦若反悔。」
女人是善變的,尤其是如雲的若若,遠看潔白柔軟,可伸手一捉卻是空。
斐冷鷹干脆要手下抬了一張躺椅放在陽台上,他一邊可以處理幫務,一邊注意外邊的動靜,順便讓身體負擔輕松些。
「幫主,你愛上小護士了嗎?」
愛,好沉重的字眼。「她很特別。」提到若若,他的表情變柔和。
「她會成為幫主夫人嗎?」原則上丁介鴻是不排斥,至少她比王媚如好太多了。
「我希望。」幫主夫人,這個頭餃很適合她。
若若的個性十分適合生存在他所處的環境中,聰明、機智、心眼多,在他的保護下,只有她整人的份,旁人絕騎不到她頭上。
而且她並不是省油的燈,想玩她的人可得有心理準備,蛇牙不僅利且有毒,反噬的快速令人措手不及。
現在他唯一牽掛的事,是如何讓感情遲鈍的她愛上他,如同他對她的愛。
「回來了,幫主,你看是子忻的車,不過,他車開得有點顛簸。」還搖搖晃晃。
听到丁介鴻的描述,斐冷鷹第一個躍入腦海中的念頭是——他們被襲擊了。因此顧不得身上的傷,他飛快地奔下樓,沒細察遠遠駛來的車有何異樣。
※※※
孟子忻暗自叫苦,方向盤握在手中特別沉重,異常蒼白的臉有些死灰色,踩著踏板的腳顯得無力而微顫,他恨不得棄車而逃。
他已經不敢看後照鏡,眼楮直視前方不斜瞄,生怕看見一車類似骨灰壇子的石甕,以及傳來難聞氣味的密封竹簍。
好好的一輛賓士淪為載貨大卡車,教他怎能不捶心悲春秋,堂堂薩天幫令人害怕喪膽的右護法,搖身一降格變成搬運小堡,這實在是……很沮喪。
女人出門是五大箱衣物、三大箱配飾,她硬是別出心裁弄來六、七十個大小不一的竹簍、石甕當身家,一古腦地往車內塞,裝衣物的行李倒挺小的——一只小帆布袋。
「孟右護法子忻兄,你在和兔子賽跑嗎?你看腳踏車都比你快。」白紫若輕斥,有夠龜速。
嫌慢。「小姐,你行行好吧!車上這麼多……東西,負荷量已超過車子本身的重量了,再快就出事。」更別提後車廂找不到一絲空隙。
味道惡臭倒也罷,不整齊排列的物品搖搖晃晃,遇到坑洞不平之路還得小心握緊方向盤,以免一個不慎被抵在後座的東西砸到頭。
能把賓士當拼湊車開已屬不易,始作俑者不知悔改還擠命嫌棄。
「別為自己的無能找藉口,這是高級進口車耶!性能才沒你說得那麼差。」當她沒開過好車?
白紫若在沒搬出白家時,車庫里一排七、八輛都是高級跑車,是她覺得累贅沒開輛出來炫,不然哪輪得到他抱怨。
「我無能?!」再冷靜的性子遇到她都變得沸騰。
「如果不把那些東西搬上車……」
「你說什麼?」她听到含糊的一句嘀咕聲。
「我是說你教訓得是,我以後一定勤練技術,絕不委屈小姐你的尊臀。」下次打死他也不載她。
「孺子可教也。」一看也知道他在敷衍她。「薩天幫還有多遠?」
孟子忻神色古怪的一問︰「你對薩天幫的了解有多少,不怕嗎?」
道上的人一听聞薩天幫名號皆自動棄械投降,大男人頓時嚇成中風的老人直顫抖,連警方都不太願意插手管事,省得惹一身腥。
七尺男兒尚且如此,何況是一名弱質女流。
不,更正,是一名惡質女流。
怕?好奇怪的一個字。「不就是一大群男人窩的地方,無聊時打打架練身體。」還有走動的血庫,她想到就覺得幸福。
誰規定蠱一定得食養蠱者的血,經她「改良」後,它們可以包容各種血型。
「咳!咳!」孟子忻猛然被口水嗆到,握方向盤的手抖了一下。「這是你印象中的薩天幫?」
「難道不是嗎?」電影里面都是這麼演的。
天哪?誰來救救他。「男人之外還有女人,你見過大哥身邊沒帶情婦的嗎?」當然,幫主除外。
爭地盤搶生意的凶殘面目豈是無聊時所為,她當是小朋友爭籃球架那般簡單。
白紫若打了不太文雅的哈欠說道︰「薩天幫非一般烏合之眾,有家庭的自然另有居所,不會讓家小置于危險當中。沒老婆的單身漢子更不可能把外面女人帶回去,畢竟他們來往的大都是金錢交易的煙花女人,不是嗎?」
這一番話讓孟子忻嚇一跳,不由對她另眼相待,看來她不似外表般單純,條理分析到精準命中。
「你覺得幫主怎麼樣?」他先替幫主探探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