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個嘛!就是……嗯……那個……我……我就是知道啦!」白紫若支支吾吾地說不出正解。
這麼復雜的道理,說了只會讓人發瘋,為了他好,能省則當省,否則他沒被毒死反而送進瘋人院。
「若若——不許瞞我。」
她有些為難地掀掀眼皮。「做人何必太固執?太鑽牛角尖有違心理健康……」
她真的不想講,是他一直逼她的喔!
白紫若避重就輕地輕描談寫一番,簡單地介紹蠱蟲的好玩處,以及她如何發現魚湯被下了毒,听得斐冷鷹眉頭愈鎖愈緊,綠眸轉成暗青色。
逼?!「你把一只……蠱養在身體里面?」他覺得很聳然,有點不可思議地起反感。
又不是長了尸蟲的尸體,她竟然用自己的身體養惡心的蟲子還沾沾自喜,實在是要不得的心態。
「你不要想得太多,銀線蠱細得比一根頭發還小,你就當成是會走動的活細胞。」沒見識。
會走動的活細胞?「你說得很輕松,誰的細胞會移位?」他用不能理解、不能接受的眼神瞪她。
他是听過「整蠱」和「降頭」,但僅限于旁人使用,絕不是他所喜愛的女子。
他原本以為她是個特異獨行的小甭女,沒想到她搖頭一變成了最有身價的女繼承人,現在又是個養蠱的苗女後裔,他不知道還有多少怪事在等著他。
每次他多靠近她一步,她就會蹦出使人心髒一窒的「驚嚇」,也許他該考慮保個險,只是要用何種名目?
「對了,那個艾管家好年輕哦!大概大你沒幾歲吧!」白紫若是故意要扯開話題。
他不太滿意她扯些沒營養的對白。「不要想岔開話題,艾管家快五十了。」
「騙人,她頂多三十來歲,絕不超過四十,我看人是很準的。」好神,連她想岔開話題都看得出。
「你看錯了,她在四十歲那年從風谷分堂調過來的,至今已有七年了。」艾麗是個認真盡責的管家。
七年前他以凶狠的作風奪下薩天幫幫主之位,當年的管家不慎摔斷腿而由其他堂口臨時抽調一名代替,但她不多話、嚴謹的態度令他印象深刻。
後來他在無意中听聞她被丈夫所棄,曾經輕生過一次被救,情況和他母親類似,所以才留她下來。
而她這些年的表現出人意料的好,獲得各堂口主事一致的贊賞,地位不亞于左、右護法,也是唯一除了幫主之外,擁有薩天幫所有樓居鑰匙的人。
攬義廳、松風居、躍龍閣、綠屋,是薩天幫內最具規模的建築物,連接著他所居住的正屋,形成五角星型。
外圍是十尺高的白牆,他居住的正屋是座落在山腳下,放眼望去山巒青翠,美不勝收,出了屋後.他們都稱之後山—後面的山。
「不,錯的絕對是你,你眼楮有問題。」四十七歲的老女人皮膚比她還光滑?
「你很愛辯,是我認識她久還是你?」
她用「你很驢」的不屑眼光膘他。「我是女人,我比你了解女人。」她沒好氣的暗啐,睜眼瞎子。
「就算你比我了解女人,我還是看不出艾管家有你說的那麼年輕。」斐冷鷹覺得她看起來就是快五十的女人。
牛牽到北京還是一頭牛,白紫若有些氣憤他的眼拙,明明是三十來歲美麗綽約的成熟女人,他硬是拗成五十歲的婦人。
如果不是他說錯,就是她有意掩飾,其心叵測。
「鷹,你還記得我家那個抱著小獅子的女人嗎?」
她終于遠離小惡的「勢力範圍」。
斐冷鷹想了一下,她那幾個怪室友讓人很前難忘懷,尤其是風天亞單身奪刃的優美姿勢,他自認做不到那般完美。
「風天亞?」
「對啦!就是瘋子亞,你覺得她怎麼樣?」白紫若興致沖沖的發光臉龐像討主人歡心的可卡犬。
「什麼怎麼樣?」一個古怪至極卻表現得很正常的女人。他是這麼認為。
在她三個室友,風天亞給他的感覺是不凡的,即使她有意表示出很普通的平凡感,仍掩不住內在光華四射。
人的眼楮很難說謊,而在風天亞的眼中他竟看不出一絲屬于人的波動,她將自己藏得很深。這人若是敵人,將會是非常可怕的敵人,而他沒有一點勝算,因為他無法和幽靈作戰。
「我是問,她長得漂不漂亮?有沒有讓人眼一亮,心跳加速的感覺。」她純粹以外在條件在談論,不摻雜其他。
陷阱題。斐冷鷹多心的思忖片刻,「我只看得見你的美麗,其他人我沒注意到。」
明知他在睜眼說瞎話,白紫若倒是一陣喜悅,甜滋滋地泛開一朵如花的笑靨,這證明了一件事,女人是愛听甜言蜜語的,絕無例外。
「討厭啦!人家不是……哎呀!你害人家都忘了說什麼了,我是說瘋子亞在工作以外的一面正如你所見。」
「但是在辦公室里,她只是變了一個發型,戴上平光眼鏡遮去水靈大眼,我相信你見到她一樣認不出來。」
她在說笑。「人再怎麼變,外形不會改變太多,除非她去整型。」那個詭異的正常女他一定認得出來。
「嗟!女人容貌可以千變萬化,我看你真的得去上一課。」真頑固的男人。
瘋子亞有一頭令人羨慕的烏黑直發,平常時她討厭去梳理「打掃」——做頭發,就這樣披散著到腰隙,只要風一大就四下飛揚,活像個瘋婆子。
她有一雙很桃花,不,應該說有魅力的美眸,為了避免辦公室搔擾,她總是戴了一副平光眼鏡讓人猜不透,為方便做事,將直發扎成長辮子再往上卷幾圈夾住。
當然她那太魔鬼的身材絕不能穿緊身衣料,每每見她三件式套裝一穿了事,而且就那幾套在上班時換穿,顏色土灰得教人想吐血。
人家是七分打扮三分美,她是滿分美麗毀一旦。
「好了,若若,你把重點標出來吧!」他可不想和她討論女人的一生。
真是沒誠意。「你的管家想殺你。」怎樣,夠聳動了呢!
斐冷鷹臉上罩上一層薄霧。「不可能。她在我身邊已工作了七年,要下手早就得逞了。」
「不知道她以前為什麼不殺你,但我可以肯定,毒一定是她下的。」她不做沒把握的保證。
苗女養蠱多半懂點毒性,她也一樣,才不會反累自己中毒。白紫若自信以她對毒性的了解,足以寫一本毒經。
「你從哪一點肯定?」瞧她說得鏘鏗有力,他的自信在動搖。
她輕咬下唇說道︰「我注意她右手小指指縫有紫黑色粉末,那應該是赤沙毒踫到人類皮膚起的化學反應。赤沙毒不像一般毒性,通常要混合著當歸或……啊!這個女人好毒哦,她連我都想害。」
她猛然一叫,斐冷鷹以為她想起自己也差點喝了魚湯一事,很心疼地親親她的面頰。「不怕,我會保護你。」
「保你的大頭啦!」白紫若沒好氣地推他。「你想想看,魚湯是我叫人煮的,而我又在你房中,萬一你突然暴斃,你的兄弟不砍死我才怪。」
「你是說……」她說得極有理,這樣一來她的確是第一嫌犯,而且是現行犯。「真是她?」
「當然。她是管家耶!這種小事一向是佣人的工作,我來這麼多天,也沒見她那麼勤勞過,而且我告訴廚房的人,我會自己下樓端,叫他們溫著。我是護士,薩天幫的人大多知道我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誰會雞婆或是敢叫管家送魚湯?」
風颯颯飄晃,夏季的熱氣吹在斐冷鷹臉上竟覺得冷,他一直沒用心留意周遭的小人物,今日卻被一位外來人輕易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