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關系都沒有。」萬靜湖說道︰「此人是跟您有關。」
「我?」他越來越疑惑,甚至感到莫名的不安。
這時,從屏風後方走出來一個人。
驚覺到房里還有別人,寸步雲先是一怔,待反應過來,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他瞬間呆若木雞。「你……是人是鬼?」話一出口,他才發覺聲線微微顫抖。
站定在寸步雲面前,寸步天唇角一撇,興味的一笑,眼底還閃著一抹狡黠,他不難想象寸步雲為何如此吃驚,寸步雲知道他的存在,卻從沒見過他。
「我是人,你放心。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是嗎?」
寸步雲有點分心閃神,木木的點著頭。「是……是的,我一直都知道。」
「可是我從不知道你的存在。」寸步天撇唇一笑。「直到你頂替我坐上太子的位置。」
「我、我……」寸步雲有點心虛想解釋,卻緊張得話都說不全。
「放心。」寸步天唇角一勾。「我不怪你,我知道此事與你無關。」
「咦?」寸步雲一楞。「你是說……」
「我知道你是被舅父騙進宮的。」寸步天神情平靜地道。
寸步雲難以置信。「可是……可是舅父說你已經死了。」
寸步天不屑的冷哼道︰「他之前騙母妃說我被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現在又說我死了,不過這一點他其實也不算騙你。」
寸步雲實在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你還活著吧?」
「我當然還活著。」寸步天好笑的道,「不過他顯然認為我已經死了。」
寸步雲完全被搞糊涂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殿……喔不,」顏嬛改口,「步雲皇子,別慌,我剛知道這件事情時也嚇呆了。」
寸步雲看著她。「你……」
「靜湖跟我說這件事時,我還半信半疑,直到我看見太子殿下,這才相信她說的是真的。」顏嬛續道︰「這整件事是個天大的陰謀,而幕後主使者就是趙國舅。」
「我自有記憶以來便一直在宮外,雖然知道自己的身分,卻從沒動過認祖歸宗的念頭,直到舅父來找我,說……」寸步雲直視著寸步天。「他說你出宮後便失蹤了,為免此事被發現而引發斗爭,造成家國不安,他要我先進宮頂替你,可我沒想到他其實只是在利用我……」
「他野心勃勃,泯滅良心。」寸步天談起趙世懷,雖神情無異,但仍忍不住咬牙切齒。
第8章(2)
「到底是……」寸步雲等不及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寸步天詳實的道︰「舅父買通御醫歐陽慶,在父皇患病時在藥中下毒,致使父皇一病不起,父皇命我監國,代他掌管朝政。舅父透過母妃,多次企圖影響或左右我的決策,我不依從,並打算找個理由讓他賦閑在家,免得他再插手政事,他知情後便趁著我秘密出宮尋求神醫萬之濤的協助時,派人暗殺我……」
「萬之濤?」寸步雲疑惑的看著萬靜湖。
萬靜湖一笑。「萬之濤便是我爺爺。」
「說來這一切都是天意……」寸步天續道︰「靜湖在郊山的溪澗里發現重傷的我,將我帶回望春城醫治,可我卻因為頭部曾遭受重擊而失去記憶,唯一記得的是我的愛駒黑雲。」
「咦?」提及黑雲,寸步雲想起之前跑馬祭發生的事。
「黑雲性情孤僻,難以馴服,除了我,它不讓任何人上它的背。」寸步天說。
寸步雲蹙眉苦笑。「難怪它差點把我從它背上摔下來,要不是有位宮人相救,恐怕我就要受傷了,那宮人對黑雲似乎很有辦法,他只模了它幾下,它便安定下來,好像……」說著,他似乎意會到什麼,驚疑的看著寸步天。
寸步天眼底閃過一抹黠光。「那宮人便是我。」
寸步雲更為錯愕。「怎麼可能?那臉……」
「那是因為埋了針,又服用我爺爺的移形丹所致。」萬靜湖的神情、語氣都帶著幾分驕傲,畢竟除了她爺爺,再無第二人能辦到。
寸步雲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不斷搖頭,露出「這怎麼可能」的表情。
「步雲,我知道此事與你無關,一切都是舅父的陰謀。」寸步天感慨地道︰「沒想到為了爭權奪利,他竟泯滅良知到這般地步,甚至還對親外甥下手。」
寸步雲頗有同感。「我知道宮里險,卻沒想過竟是這樣,舅父甚至明知道我已有深深,也並非真正的太子,還不斷哄騙我跟顏嬡……」說著,他一臉歉疚的看向顏嬡。
顏嬛倒是大氣,不以為意地一笑。「家父跟張大人是至交,國舅也是為了拉攏勢力才會逼你封我為良娣,我明白這不是你的真心意。」
「你能諒解真是太好了,只不過深深卻因此……」提及傅深深,寸步雲難掩悲傷,眼眶再度泛淚。
萬靜湖甜甜一笑。「你別難過,深深沒死。」
寸步雲覺得這一晚他遭受的震撼實在太多了。「你說什麼?!」
「我說,深深沒死,張大人將她安置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萬靜湖說。
寸步雲雖然驚喜,卻還是感到疑惑。「可是她的尸體……」
「步雲,這也是神醫的杰作。」寸步天笑道︰「靜湖從母妃養的三只貓口中得知舅父將對深深不利,便要深深服下神醫特制的龜息丹詐死,再由張大人安排送出宮。」
寸步雲松了一口氣。「原來如此,那我就……咦?」突然,他意識到什麼,神情馬上又變得不敢置信。「你從娘親養的三只貓口中得知?你……」
萬靜湖俏皮的笑道︰「我能跟所有的動物對話。」
寸步雲又一次瞠目結舌。「姑娘真是讓人驚奇。」
「言歸正傳,」寸步天話鋒一轉,正色道︰「步雲,我需要你的幫忙。」
寸步雲的表情跟著一凜。「我能幫什麼忙?」
寸步天唇角一勾,一臉高深莫測。「咱們兄弟倆一起演出好戲給舅父瞧瞧吧。」
朝堂上,張知學、邢安邦等人正為了賦稅之事與太子爭得面紅耳赤。
「殿下執意如此,根本罔顧百姓死活,簡直暴政!」張知學憤憤地道。
「放肆!」太子重重拍案,兩只眼楮噴火似的瞪著他。「張知學,你好大的膽子!」
「殿下請息怒。」趙世懷出面替張知學解圍,「張大人只是急了。」
「趙大人何必裝模作樣?」張知學不領情,咬牙切齒的道︰「這對百姓形同強取豪奪的新稅制,不就是趙大人出的主意嗎?」
太子怒視著張知學。「張知學,你竟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辭、出言不遜……本太子今天若不辦你,何以服眾?本太子要關你十天半個月,看你還敢不敢如此氣焰囂張!」他沉聲一喝,「來人!將張知學拿下!」
兩旁侍衛听命,上前架住張知學,將他押出殿外。
看著張知學當眾被押走,眾官員一片鴉雀無聲。
太子冷冷一哼,「有事快奏,無事退朝!」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沒人敢吭聲。
太子猶如鷹隼般的目光掃視眾人,霍地起身。「退朝!」說完,他轉身便走,留下一臉錯愕的眾臣。
一退出殿外,趙世懷便來到太子身邊,小小聲地道︰「步雲,做得好,你今天真是令舅父太意外、太滿意了。」
太子展眉一笑。「能得舅父盛贊,步雲真是惶恐。」
趙世懷跟著笑了。「你今天的氣勢真是不同以往,剛才有那麼一瞬間,我還以為是你大哥回來了。」
「兄長已經死了,不是嗎?」
「沒錯,他已經死了。」趙世懷將聲音壓得更低,「步雲,往後這江山就是你的了,只要你乖乖听舅父的話,這至尊之位你鐵定能坐得十分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