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靜湖的目光有些哀淒,她握住顏嬛的手。「嬛嬛,你是個好姑娘、好姊妹,我真的很喜歡你,不過……」
「不過什麼?」顏嬛有點急躁。
「我做不到跟姊妹共事一夫。嬛嬛,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喜歡到我根本沒辦法與別人共有他,我……」說著,萬靜湖眼泛淚光,嗓音透著哽咽,「我要的是完整的他,不管是他的人,還是他的心。」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他是太子,將來是一國之君,哪個當皇帝的不是三宮六院、佳麗三千?」
「我明白,所以……我做不到。」原本在萬靜湖眼眶里打轉的淚水,潸然滑落。「我的愛就是這麼自私。」
見她傷心流淚,顏嬛也是不舍,她一手抱著苗兒,一手輕攬著萬靜湖的肩頭。
「靜湖,對不起,我……我一點忙都幫不上……」說著,她也難過得掉下眼淚。
萬靜湖將她抱住,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道︰「嬛嬛,你並沒有錯,別哭……」她伸手揩去顏嬛臉上的淚。
「靜湖,我……」
「別說了。」萬靜湖目光一凝,神情嚴肅的道︰「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顏嬛先是一頓,然後點頭。「你說,我什麼都答應你。」
「代替我,好好照顧他。」萬靜湖的淚水隨著話音落在顏嬛的手背上。
顏嬛亦是淚眼朦朧。「嗯,我答應你。」
寸步天與幾位大臣及寸步雲商談完稅賦之事後,已近午夜,他本打算明天再找萬靜湖聊聊,可是他想她今晚肯定也是難以成眠。
他必須讓她知道並放心,不管父皇的決定是什麼,都不會影響他對她的感情,以及他對她的承諾。
于是,他來到父皇禮遇她而讓她在宮中暫住、獨居的雅築,發現她的房里還有燭光閃爍。
他沒猜錯,她還沒歇下。
他來到房門前,輕敲門板。
「誰?」萬靜湖應聲。
「是我。」
房里的她沉默了一會兒,幽幽的道︰「殿下,晚了。」
聞言,寸步天的心抽疼了一下。直至不久前,她還是不改習慣的叫他望安哥哥,可是現在,她這聲殿下叫得多麼生疏。
他想,一定是父皇的處置傷到她了。
「你還沒歇下,我也睡不著,咱們……聊聊。」
萬靜湖過了好一會兒才打開房門,她藏不住心事,喜怒哀樂全在臉上,此時的神情顯得極為落寞。「殿下想說什麼?」
寸步天定定的看著她,此刻無論說什麼好像都是多余的,她築了道冷冷的牆在他面前,他別無他法,只有推倒牆。
他一個箭步上前,伸出雙臂,一把將她攬進懷中,緊緊的抱住。
她嚇了一跳,隨即扭動掙扎。「殿下,放開我。」
「不放。」他的聲線低沉又霸道,兩只手臂縮得更緊。
萬靜湖掙月兌不了,委屈、沮喪、難過瞬間涌上,又逼出她的熱淚。
听見她的哭聲,寸步天的心頭一緊。「靜湖,我弄疼你了?」
她搖搖頭。
「那你……」他輕抓著她的肩膀,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看著她。
萬靜湖低頭不語,只是哭泣。
突然,寸步天明白了。「你很擔心吧?擔心我的承諾不再?」
她慢慢抬起臉,柳眉因哭泣而跳動著,緊據著的唇片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
他心疼不舍,再一次將她攬進懷中,喟嘆一聲,口吻低沉卻溫柔,「靜湖,我對你的感情沒變,對你的承諾也依然,你什麼都不用擔心,我會解決的。」
她從不懷疑他對她的感情會生變,她也相信他的承諾是真真切切的,但是……
他跟她之間所存在的問題跟隔閡,並不會因為感情是真、承諾是真而有所改變。
「對我許下承諾的人是望安哥哥。」萬靜湖抬起淚濕的眼簾望著他。
「我就是望安哥哥。」寸步天堅定的道。
「從你恢復記憶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望安哥哥了。」
這話,他听著也覺得心痛。
「殿下,」她望著他,淒然一笑。「你可知道我為何明知你是太子,卻還始終喊你望安哥哥?」
寸步天的目光凝結在她美麗卻悲傷的臉上。
「因為當我喊你一聲望安哥哥時,我便能假裝你還是望安哥哥,而不是太子,可是……」萬靜湖深吸了一口氣,聲線顫抖的續道︰「聖上的一番話打醒了我,我不能再逃避現實,不可以自欺欺人,我……」
未等她說完,他一把將她鎖進懷中,用力圈抱住她。「靜湖,不管我是誰,我對你都是真的。」
透過他的聲音、他的擁抱、他的眼神……她可以確定他是真的。
要丟掉一段虛情假意,多麼簡單,但就是因為他如此的真,才教她心如刀割。
「靜湖,父皇那兒我會想辦法,你什麼都不用擔心,知道嗎?」他微微退開,一手端起她低垂的臉龐,見她哭得如淚人兒,他心疼又不舍。「什麼都不用多想,有我。」他揩去她臉上的淚,溫柔一笑。「你喜歡的話,就繼續叫我望安哥哥,我準你這麼叫我。」
萬靜湖真的好想回到從前,但已經回不去了。
她跟他身分懸殊,猶如池魚與飛鳥,縱然相愛,也無法融入對方的生活圈。
他是太子,是將來要繼承大統之人,斷不能為了她放棄江山;而她,是一個只想過平凡日子、跟心愛的男人廝守一生的平民女子。
她不能要他放棄一切,而她……也不能委屈自己。
「靜湖,我沒有變,我還是我。」寸步天輕撫著她的臉,雨只眼楮熾熱而專注的凝視著她。「還記得那日我假裝步雲嚇你嗎?你說你的人、你的心都是望安哥哥的,不是嗎?」
萬靜湖噙著淚點點頭。
「如今,變了嗎?」他問。
她搖搖頭。「沒變。」
寸步天安心一笑。「沒變就好,我還是我,你還是你,你的人、你的心都是我的,我也是。」
迎上他真摯熱切的眸光,她的胸口沸騰著一種無法形容的沖動及狂熱。
她愛他,她願意將一切都給他。
她曾說過她的人、她的心都是望安哥哥的,這是她對他的承諾,而她想……兌現這個承諾。
今晚,他仍然是她的望安哥哥,她想永遠記得他,將他烙印在心上。
萬靜湖決定放下矜持,勇敢的、堅定的將自己奉獻給他。她伸出手,捧著他的臉,送上自己的唇。
「靜湖?」她的主動讓寸步天楞住了,但他的身體里已開始流竄著熱流。
她眼眶里閃著淚光,唇角卻是微微上揚,帶著一抹溫柔又美好的微笑。「望安哥哥,你……要我嗎?」
他先是一頓,然後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他要她嗎?答案當然是肯定的。「我誰都不要,就要你。」
听見他這麼說,萬靜湖欣然一笑,兩行清淚靜靜滑落。「我誰都不給,就給你。」說完,她再一次吻上他。
當她的唇片貼上他的,他回應了她,將她牢牢的抱在懷中,仿佛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她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可一切猶如行雲流水般進行著、發展著。
在他懷中,她生澀又嬌羞,他用溫柔的吻及撫觸安撫著她,讓她的身體不再緊繃。
他的吻,像是初春的雨點落在她身上的每一處,又像嚴冬的火把般熨燙著她的身子和心靈。
這一夜,漫長,而他,有著充分的耐心引導她、安撫她,然後一寸一寸的擁有她。
當兩人合而為一時,萬靜湖感覺到自己完整了,盡避驚慌不適,但她沒有抗拒也沒有逃避,她勇敢的迎向他,感受那最初、也是最後的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