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靈美的白紗女孩坐在噴泉前,俯望著來里游來游去的色,縴細柔媚的食指撥弄無波的泉水。身後背著她站著一位一身黑衣頸裝的個性女孩一雙手抱胸冷望天空中的浮雲,無視塵煙。
接著是……
一位短發女孩咬著麥稈,神情冷漠的高坐在稻草堆上,情懶的右手肘支靠在勾起的單膝上,把弄口中的麥尾,長發的秀麗女孩仰散著烏黑泛光柔絲,無邪的注視著她。
畫面一抽又是另一個景像。
淺綠色衣裳的可愛女孩綁著同色的發巾,逗弄著雪白新生挑戰綿羊,臉上揚著少女的純真笑容。一旁陰影處斜靠著一位地獄天使,一身的楓紅如同烈獄之火,似笑非笑的冷凝純真少女,伺機想奪取她處子之血,引誘她墜入無邊黑暗中。
三個畫面唯一的共通點是口紅。
第一個畫面讓人可以在泉中倒影,清晰的看見白紗女孩食指撥弄的水面上有只桃紅色唇膏;第二人畫面是當長發女孩仰望著短發女孩時,非常虔誠的輕握一只粉紅色口紅在胸前;第三個畫面在地獄天使面前,半空中浮淺紅色口紅像誘餌般,準備釣取天真少女的靈魂。
「真不錯,辛水仙的攝影技巧真是沒話說,化腐朽為神奇。」風翔心無芥蒂的由衷贊美。
「誰是腐朽?」雷向揚冷冷的降三度音問。
「失言、失言,美玉在樸,明珠在校,遇到好工匠立刻顯露其華。」風翔趕緊轉換意思說,心里直道,真是的,說不得他心目中的精靈形象。
「辛水仙的確捕捉到她內蘊的神采,展現她潛在的邪惑魅力,盅動少女蠢蠢欲躍的購買欲。」他嘴上雖是這樣說,可是他的表情卻是十分不悅,很不得把所有張貼在街頭巷尾的海報全收回來,不讓他人窺覦。
「是呀!連帶我們同期上市的口紅系列卻因此慘敗,損失可不少。」風翔不在意的翻動海報。
因為蒂蘭妮化妝品公司的廣告拍得太出色,連帶的使其他廠商廣告遜色不少,尤其是同期推出的少女系列口紅更是難及項背,紛紛滯銷導致無端損失。
雷向揚揮開他翻動的手,不讓人褻瀆她的風采。
「表哥,你怎麼這麼小氣,踫一下都不行?現在滿街都是這類的海報。」他笑雷向揚八字都還沒一撇呢,窮緊張。
只要一想到有男人透過海報而遐思綺想,他就有股沖動想把她包得緊緊的綁回家,不讓她在人前曝光,她應該是只屬于他的。「她和辛家老麼走得很近?」雷向揚問,這是他一直躊躇不前的原因,害怕結果非他所樂見。
「當然走得近,他們個性相同、年歲相近……你不用瞪我,這是實情,不過呢……」風翔故意吊他胃口。
「不過什麼?」明知道他忌諱提及年齡差異,還不忘拿根針刺刺他心髒,他真是氣在心里。
「听說他們之間沒有‘奸情’,有的只是純粹的兄弟情誼,當然,以上純屬听說。」風翔無所謂的聳動肩頭。
「什麼‘奸情’?小心我撕爛你那張狗嘴。」雷向揚頓了一下繼續問︰「他們真的只是純友誼?」
「傳聞有真有假,外人很難分辯,除非你身處其中,怎麼?你還不打算行動?」距年底期限剩不到三個月嘍,風翔真替他著急。
「我的事不用你管。」愛管閑事的耗子,他不由得在心中罵道。
「我哪敢管你,不知表哥你有沒听過一句話——日久生情,難保他們長期相處不會互生情愫。」他心想,這劑藥下得夠重吧!表哥要再不急起直追,小弟都要代兄征戰了。
「可能嗎?」雷向楊心情搖擺不定,前所未有的惶恐席卷而來,幾乎讓他無法招架。
「天下事沒有不可能,何況她的海報滿天飛,辛小子不識貨還有其他的狂蜂浪蝶等著,你不會想將她拱手讓人吧?」他在心中喊,快行動吧!表哥,小弟我可是樂得見你墜入地獄里。
「休想,平兒是我雷向揚的。」雷向揚一掌拍向桌面,海報因震動而彈跳著。
「別把氣出在桌子上,現在老夫少妻比比皆是,何況你們才差十五歲而已,算是小兒科。」雙手交握在桌前,雷向揚視線直盯著海報上的方天平,那冷冷的氣質、淡漠神情魅惑著他。十五歲的差距算什麼,他決定要把這丫頭的心攻佔,讓她只為他而心動。于是他說道︰「把平兒近日的作息報告拿來。」
風翔小心的隱藏嘴角的賊笑說︰「你幾時下過這命令,我怎麼沒收到?」他的肚子笑得快打童軍結了。
「不要跟我打哈哈,小心我拔掉你的羽毛,讓你成為名副其實的‘瘋羊’?」雷向揚陰沉著臉,指關節「剝剝」的響著。
「你和未來的小嫂子還真像,全是暴力信仰下的忠實信徒。喏,拿去吧!不用太感激我。」
「滾。」雷向揚一收到不滿兩張的作息表,立刻想將礙眼的廢物掃地出門,反正他已無利用價值。
「你太現實了吧!好歹我也是推動你美滿幸福婚姻幕後的那只巧手。」他不平的抱怨,覺得表哥翻臉也翻得太快了吧!簡直和「她」一樣。
「嗯——舌頭太長了嗎?」雷向揚壓低的嗓音有著濃厚陰寒之氣,教人不寒而栗。
「早就要滾了,表哥,你不用送了,我滾了。」懾于獅威,風翔自認倒霉的模模鼻子,小聲的關上門走了。
看著一張張漠然引人悸動的俏臉,雷向揚的冰心漲滿溫柔,嚴肅冷熱的撲克臉融化了,取而代之是一張多情眷戀的執著臉孔。他對著海報上的方天平說︰「平兒,你可知我想你想得都失去自我了嗎?你肯讓我愛你嗎?我只想愛你而已。」他模著海報上的臉龐,失神的注視著她晶亮略帶嘲弄的雙眸,唇角有朵擴大的笑容,久久不能自己,陷入一片幻霧之中。
☆☆☆
「什麼鬼天氣,說下雨就下雨,也不會先通知一下。」甩掉頭發上的雨滴,方天平縮著身子躲在騎樓底下。
「賤賤,都是你害的,快下雨才吵著要人家帶你出來散步,早知道就帶把傘。」
賤賤很慚愧的低嘆一聲,前足趴在地面上爬行,表示它知道錯了,要方天平原諒它的任性。
「好啦!我回去不會不讓你吃零食,下次不可以拖累我哦!這雨到底要下到什麼時候?」她在心中嘀咕著,台北的天氣真教人氣悶,動不動就變臉,不像南部氣候干爽晴朗,就算突然變天,家里長輩也會及時送上雨具,不像她現在淋得像發霉的稻草也沒人理。
「嗚……嗚……」賤賤渾身發抖的窩在主人腳踝邊磨蹭,不時的發出嗚咽聲,有些剛放學的學生,路過都會投以同情的眼光,隨即快步離去。
「有骨氣點別叫,我也很冷呀!而且我肚子也餓了。」方天平蹲下來和賤賤聊天,搔搔它的下巴。
「如果現在有人肯搭救我們這對落難人狗,我一定以身相許。」她凍昏頭了亂起誓。
賤賤頗有同感的舌忝她的手,真是人狗同心。
可是等了將近半小時,四周人群都匆匆走過,而她卻身無分文和踐賤流浪街頭,不知該怪誰從西區溜狗溜到東區,光來回就要兩、三小時。
平時滿街跑的計程車到底死到哪去?再等下去天都黑得可以沾墨揮毫了,方天平擔心的想,對著賤賤說︰「賤賤,看來咱們得認命了,王子只救落難的公主不救羅密歐,我喊一二三,咱們就冒雨跑回家。」
賤賤輕吠了一聲站起身,表示贊同的轉向大馬路,準備隨她一起冒險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