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滿地 第26頁

眼看姑母在金姨娘的逼迫下有所動搖,心慌意亂的方玉蟬淚眼婆娑,她擔心方家來的是生性嚴厲的父親,邊哭邊拉著方氏的衣角,臉色發白的懇求她不要宣張這件事。

「姑母,我爹他會打死我……」

你爹會打死你,我大哥又何嘗會放過我?方氏悔之已晚,她執意要將佷女嫁給自己的大兒子為妻,無視兄長來信的催促,將佷女一留再留,如今鑄下難以挽回的大罪,她又該如何向大哥交代?

第十章聘禮良田五百頃(1)

方老爺沒來,來的是方玉蟬的大哥,大家都有心瞞著,不讓方老爺知曉,否則真鬧起來,那時兩家都沒顏面。

听了金姨娘提出的要求,方少肆冷冷的道︰「金姨娘的要求未免欺人太甚了。」

金姨娘媚眼橫拋,媚態橫生。「誰欺誰還不曉得呢,是令妹到風哥兒屋里,而不是風哥兒鑽令妹的被窩,孰是孰非一清二楚,還需要把那張薄薄的窗戶紙撕開嗎?」

不管方玉蟬如何解釋,訴說委屈,齊府上下都認定她的目標是齊府二少齊正藤,可是她對外院的路不熟,又是夜黑風高,她怕人發現,有點急了,便胡里胡涂開錯了門。

因為大家都知道她長住齊府不走的原因,又有方氏的推波助瀾,因此一不做、二不休,惡膽橫生,干脆豁出去造成事實,一旦成了好事,方氏還能不興高采烈地為她做主?

方氏姑佷都有一個共同的毛病,那就是偏執。

其實方玉蟬不見得多中意面有瑕疵的齊正藤,她甚至有點嫌棄他的破相,不太想屈從,可他居然拒絕貌美無雙的她,讓她很沒有面子,所以她才從不甘心轉為執拗,不拿下他絕不罷手。

只有她瞧不起他的分,斷無他挑她的可能,為賭一口氣她決定不走了,看誰耗得久。

「我們願意拿出一筆銀子來擺平,已經夠仁至義盡了,不要得寸進尺。」真當方家好欺負嗎?

金姨娘冷哼一聲,「哼!我的要求過分嗎?她都這樣了,你還想把她嫁給誰,禍害了我家風哥兒又想找第二個冤大頭,你就不怕新婚夜里元帕沒落紅,她被人原轎抬回,那才是丟大臉。」

「大哥,我沒有,我還是……」方玉蟬拉著大哥衣袖,急著說明她仍是完璧之身,女子是不是處子,自個感覺得出來,她雖然不曉得為何一覺醒來會在齊正風屋里,可她很清楚沒有被侵犯。

但是這種事不是她單方面說了算,越想辯白是越抹越黑,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看見自己衣衫不整的和齊正風共處一室,就是沒什麼也有什麼了,她跳到河里也洗不清,除了咬牙吞下羞辱外,別無他法,她百口莫辯。

「好了,大哥知道你的委屈,你一邊待著不要說話。」鬧出這麼大的丑事,她以為她還能全身而退嗎?「七間鋪子、三座莊子、三百畝土地和五千兩陪嫁是不可能,但我可以給你三千兩和兩間鋪子,此事便一筆勾銷。」

「方大少在說笑嗎?難道你不想令妹嫁人,還是打算直接送她進尼姑庵當尼姑,省得丟人現眼。」她就要壓方氏一頭,讓方氏知曉正頭夫人不是那麼好當。

「風哥兒還小,與舍妹並不相配。」方少肆以年齡差距來推掉令方府備感屈辱的婚事。

「睡在一起時怎麼就不嫌小,睡完了就拍拍走了,你當這是玩小倌呀!岸完夜渡資便船過了無痕。」金姨娘說話難听,她沒什麼不敢說的。

「你……」方少肆怒不可遏。

「大哥,我不嫁庶子。」

又來添亂的方玉蟬還看不出今非昔比,依然高傲的自以為高人一等,卻不知一句「不嫁庶子」得罪了其它庶子。

「誰說是嫁了,應該用納,我們風哥兒不娶自甘墮落的下賤女子為妻,她只能給風哥兒做妾。」

金姨娘此話一出,連一旁的方氏都著惱了,她娘家的嫡女配庶子已經是低嫁了,居然還半點顏面也不留的要求為妾。

「不可能。」方少肆恨得想把整日惹是生非的胞妹咬死,她從沒做過一件對的事,卻老是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姨娘,我也不要她,她太凶了,長得也沒如屏好看。」齊正風咕噥著不想要老凶他的「表姊」,他覺得丫頭如屏比方玉蟬溫柔美麗。

「你這死庶子,你敢嫌棄我,拿我跟一個低賤的下人比……」他憑什麼,不過是姨娘生的賤種。

方氏頭疼地揉著額頭兩側,方少肆忙拉住不知輕重的妹妹,金姨娘在冷笑,而若有所思的齊正英眉頭一動。

不遠的一旁,雙手環胸的齊正藤氣定神閑地看著他一手主導的好戲,眾人鬧得越熱鬧越有看頭。

「方大少爺,看看令妹這潑辣性子,你認為她嫁得出去?」金姨娘不遺余力的出言諷刺。

方少肆瞪著眼,不發一語。

自家胞妹的脾性他能不了解嗎?若是不入齊府,只怕今日的事瞞不住,如此一來以後她也很難覓到好良緣,今生的婚事落空。

他其實很想撒手不理了,由著妹妹自做自受,可是攸關方府的門面,他再不願也得出面處理。

「男不娶,女不嫁,那就由我來接手吧!至少對外的說法好看些,也不易引起質疑。」

「你?」

眾人的目光看向齊正英。

他一笑,帶有深意。「還有比我更合適的人嗎?」

「可是你已和田家過了聘禮,擇日迎娶。」方氏想起她已為庶子擇了一門親,對方出身不高。

「那就做貴妾吧,要委屈玉蟬表妹了,妻妾同一日入門。」這麼好的便宜他不撿,誰撿?他們都沒想到背後的利益。

此話一出,登時鴉雀無聲。

沒人知道齊正英為何要納方玉蟬為貴妾,是為了兄弟情深嗎?不忍心年幼的異母弟弟背負起他負擔不了的重擔。

雖然並未發生不妥之事,可是兩人在同一張床上醒來的事實抹滅不了,即使方玉蟬說自己沒被踫過還是失了清白,兄著弟的舊衫說得過去嗎?那簡直是悖德逆倫的大笑話。

但是在方玉蟬入門之後,他們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原來方玉蟬是方府嫡女,無論再不濟,心疼女兒受委屈的方夫人還是拿出了私產做為女兒的陪嫁,她明面上的嫁妝並不多,並未壓過正室田氏,但壓箱底的銀子卻有好幾萬兩,她娘還送了她幾間鋪子當私房。

可這些都是其次。

包重要的是,隔天要奉茶時,方氏端坐在正位喝著媳婦茶,而喊她姑母的小方氏只是個妾,沒資格敬茶,姑佷倆面面相覷,因這身分地位上的不對等,她們再也不是姑母和佷女。

所謂氣不死你就惡心死你,這便是齊正英的目的。

一名庶子納了方氏的佷女為妾室,先不論貴不貴,妾就是妾,加個貴字也不會是正室,這還不夠方氏難堪嗎?

而且方氏是方府嫁出的女兒,都出門幾年了,上一輩也即將放下大權,新一任方府主母哪有不疼愛自己女兒的道理,方夫人會傾盡方府的力量扶持方玉蟬,對方氏反而沒有往昔熱絡。

因為一個方玉蟬,方氏等于沒了娘家,她的兄嫂怨她毀了佷女的一生,佷子們則對她失去敬重,她的一念成魔成了無根之人,在齊府的地位大大往下跌。

對方府的小一輩而言,姑母是隔輩親人,但已令人失望;妹婿是自家妹妹的丈夫,自是關系親近。

兩者一比較,誰親誰疏便能分出高下。

很明顯地,方府偏向齊正英,對方氏卻是不諒解,庶子、嫡母的火熱戰線正要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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