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去控制的怒吼,拿起椅子砸向與她背道而馳的方向發泄,「滾、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齊海瑄搖搖晃晃,神情慘白的打開門,走了幾步,步伐踉蹌差點跌倒在地。
青青急忙跑來扶她,但是柳飄絮身子一飄,比她更快的接住齊海瑄的身子,他擔心道︰「你怎麼了?小師妹,你怎麼了?他對你做了什麼?你為什麼臉上在流血,他打你嗎?讓我進去揍他一頓!」
齊海瑄抓住他的衣衫,緊急喊道︰「別去,二師哥別去!」她抱著他的衣衫哭了出來,知道他一進去,以方破潮剛才憤怒的狀況,兩人一定會立刻分出死活。
柳飄絮第一次看到她哭,不由得又是驚訝,又是慌張,「小師妹,我不去,你別哭!」
「我要離開將軍府,我好累,我要回去休息。二師哥求你送我回府,別離開我身邊,我不要你發生什麼意外。」
柳飄絮雖然不解齊海瑄說發生意外的意思,但是看她緊緊揪住他的衣衫,又看她病弱得似乎一口氣就會把她化掉,他抱起她,著急的對青青道︰「備轎,我們立刻把她送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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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後,齊海瑄又病倒一次,而齊王爺對她病倒的原因——找鎮國大將軍一事,覺得既羞愧又憤怒,認為她根本就在自取其辱,他對著病倒的齊海瑄不斷的罵。
齊海瑄就算昏迷之後醒了過來,臉上神色依然一片蒼白,好像對外界的事不知不覺,就連齊王爺的咒罵、齊王妃的哭泣、四娘的諷刺、齊憶綠來了好幾次的安慰,她都好像沒听到,整個人像掉了魂似的,眼光呆滯的看著天花板。
病了幾天之後,她最先講的一句話是,「我要見我二師哥!」她轉頭面向青青,「去找那一天送我回來的青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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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風靜,四周靜悄悄的毫無聲音,自從齊海瑄病倒之後,就少有人行走到齊海瑄所住的廳院,她一下子從齊王府最得寵的郡主變成了最沒人理會的人,所以她住的廳院,也不再像以前那樣人來人往的趕忙來巴結她,就連侍衛也不願守護這座廳院,所以整座廳院空蕩蕩的,只有齊海瑄跟青青兩人住而已。
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傳來,「小師妹,是我,你醒著嗎?」
齊海瑄知道自己請青青到二師哥常常走動地方去放話後,他這兩天一定會來,所以她最近很早就斥退青青,怕的是他來的時候,青青會在這里礙手礙腳,讓他們不好談事。
她安靜的走下床,開了房門,在門外的是柳飄絮,「二師哥!」
柳飄絮看她病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再也不復當日所見的美貌,不由得心疼起來,「好師妹,你怎麼……瘦成這副德行,你真的有好好養病嗎?」
「二師哥,我好多了,只是最近因為極度疲倦、中暑,再加上震驚的關系,才會身體一下子撐不住。」齊海瑄看著天空,提議道︰「二師哥,今晚月色很好,我們再像以前一樣到屋頂上聊天賞月好嗎?」
「你身體受得住嗎?需要我扶你一把嗎?」柳飄絮關懷備至的問。看她腳一躍就上了屋頂,可見她的病痛確實是好多了。
他陪著她上屋頂,但仍忍不住必心的問︰「你好多了嗎?我听說消息愈傳愈夸張。」看她病成這副樣子,他建議道︰「你……你……若是在王爺府里過得不開心,大師哥跟我身邊隨時可以容得下你,只是我是飄泊一人,日子可能苦得很,若是你心里不開心,可到大師哥那里去,大師哥是北方第一大堡的堡主,一定能讓你開開心心的,更何況你對他的婚事也曾盡心盡力,大師哥一定很歡迎你到他那里
去。」
「二師哥,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齊海瑄沒有接下他的話尾,反而低下頭說出她心里想說的話。
「有什麼事你說,二師哥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柳飄絮雖然企圖讓她心情好一點,但是她只勉強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我想問你山神廟的事。」
柳飄絮一向嘻嘻哈哈的臉上,突然之間因為提到「山神廟」這三個字,神情竟然變了,他冷酷道︰「小師妹,我不知道你從哪里知道這件事,不過這件事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
「二師哥,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姑娘?」
「住口,不準再說了。」他說翻臉就翻臉,「小師妹,你若是再跟我講山神廟的事,我就走人。」
「二師哥,你別生氣,好不好?」齊海瑄軟言懇求。
柳飄絮爬爬頭發,看著她蒼白的臉,最後他悠悠嘆口氣,「小師妹,我不是對你生氣,而是對我自己生氣,我在那里犯下我一生之中最大的過錯,我……我……我後悔得要命,但願……但願……」沒有再說下去,他看著月色,淒然的嘆一口氣,「我不想再去想那一件事,也不想再提了。」
齊海瑄見他露出她以前從未見過的表情,那表情又是後悔,又是哀嘆。二師哥向來是個樂天的人,哪曾有過這種不為人知的表情,而且他說這是他一生最後悔的過錯……難道真如方破潮所言,二師哥真的污辱了方破潮的妹妹,然後又棄之于不顧?齊海瑄的心涼了一半,她也淒然道︰「二師哥,你一定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柳飄絮看著衣角,笑容沒有什麼活力,「小師妹,你也知道我再怎麼劫富濟貧,充其量也只是個……只是個……盜匪而已……」他仰起頭看著月色,月光映照著他的臉龐,倒有些哀愁之色。
「我不像大師哥有商業頭腦,可以掌管一堡的事物,雖然我武藝很好,但是真要叫我做殺人的勾當,我也不願意去當個賣命的殺手,我一事無成;最近北方有個武林中的高人賞識我,他膝下無子,想認我做義子,然後繼承他在武林中的地位,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同意,雖然那高人叫我慢慢想,不必急著作決定,但是我又忍不住回來京城。」
齊海瑄看著柳飄絮,他也低頭看她,「小師妹,我不知道你從哪里知道山神廟的事,不過你神通向來廣大,沒什麼事能瞞得過你,我想你提出了‘山神廟’這三個字,大概就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你若要罵我笨蛋,我也無話可答,因為我確實是在那里遇見一個很漂亮的姑娘,唉,自從山神廟那件事之後,我本來想離開京城,卻總是左思右想放不下那位姑娘,想要去見她,又不知道她在哪里。」他嘆一口長氣,「真不知道我現在還在想這個干什麼?哈哈!」
柳飄絮自顧自的笑起來,笑聲卻頗為淒涼,「小師妹,那個姑娘真的很漂亮,只比你差一點而已,但是她的氣質比你這潑辣脾氣好上萬倍,她……她……她是有錢有權的官家小姐吧!地位應該不比你低。」
他笑臉沉了下來,似乎笑不下去了,「小師妹,我們別再談這種傷心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去買酒,我們喝個不掉到屋檐下誓不罷休如何?」剛提議完,他才想到她的身體,「唉,你瞧瞧我,我都忘了你有病在身呢!還提這勞什子主意,真是笨極了。」
他拉著她的手,「別再吹夜風了,萬一你又傷風,那病況不是更加嚴重,我帶你下去。」
拉著齊海瑄,柳飄絮帶地落下地面,「你若是病悶了,想找二師哥聊天,我都會在城里桂花胡同的悅喜客棧那落腳,你只要要人帶個口訊給我,我就會來找你……你別這樣瞪著我看,是二師哥今天突然心情變怪,才會跟你說那些胡里胡涂神智不清的話,你就當做是耳邊風,吹過就忘,二師哥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