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小姐,那我先下去了!」
月兒走後,鐘靈坐在石椅上,只覺得見到那個馬僮之後,她的心里起了一陣陣波浪,也不知道在煩些什麼。風吹過,吹散了她的發,遠遠的,她看到一個人影站在另一邊望著她。
鐘靈認出這個人,是剛才那個馬僮,他走近,原本她是應該站起來就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不怕這個陌生人,而且她非但不怕他,還覺得自己好像是專門在等他似的坐在這里。
離她差不多兩個手臂遠,歐陽塵絕站定,不再靠近,好像怕驚擾了她。
她心髒跳得很快,連抬起頭來都覺得心慌意亂,後來傳來一陣低啞的嗓聲,她才吃驚的抬起頭來,結果竟看到他手里拿著奇怪的東西,放到嘴巴里吹,吹出一種沙啞的樂音。
「你在吹什麼?」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問,但她就是問了。
歐陽塵絕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溫柔輕道︰「樹葉。」
鐘靈大感驚奇,「樹葉也能吹嗎?」
他靠得更近,她沒有逃,反而覺得臉紅心跳,他再摘下一片樹葉,彎曲後,放到嘴邊緩緩吹奏,她吃驚且著迷的看著他,他對她露出微笑,雖然嘴巴在吹奏樹葉,但是眼楮卻一刻也不離開她,她就跟他坐在園里的一塊陰暗處,他吹奏著樂音,她緩緩听著,風吹過,撥動著看不見的心情。
「你想騎馬嗎?」吹完她從沒有听過的曲調後,歐陽塵絕就問她這一句話。
「騎馬?」
「跟我來。」好像不容置疑,他就是認為鐘靈會跟他走。
「你是認為我一定會跟著你走嗎?」鐘靈不禁問。
他露出一個搖頭的笑容,「不,應該講我會跟著你走,畢竟我都跟到這里來了。」
「什麼意思?」她奇怪的問。
「沒什麼意思,來!」他握住她的手。
她感到吃驚,卻又覺得這一切好像都是應該的,不論是他握住她的手,或是她跟著他走,都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歐陽塵絕沒有說話,帶著她一路走到馬房,牽出那匹野性十足的俊馬,他托住她的腰,她還來不及驚呼就被抱緊,坐在馬背上,在她身後的他將她摟抱得更緊,說話時在她耳邊呼出熱氣,讓她全身一陣酥麻,「握好韁繩。」
「我不會騎馬!」鐘靈有些失措。
「我知道!」他笑道。
她疑惑的問道︰「你為什麼知道?」
「因為我已經等你很久很久了。」歐陽塵絕富含深意的道。
「這又是什麼意思?」
「拉好韁繩,馬要跑了。」他不回答她這個問題,腳一踢,馬就自然的快跑,這一振動,鐘靈撞到身後的胸膛,他理所當然的把她抱在懷里,好像她是他珍藏的所有物。
馬兒一下就跑到荒曠的原野,鐘靈覺得自己做出了莫名其妙的事,竟然跟著一個陌生的馬僮,坐上他管理的馬,飛奔到四下無人的地方,但是涼風吹來很舒服,還有一種解放而狂野的熱烈感覺,她放聲笑起來,笑聲似是讓她身後的歐陽塵絕十分滿足,他鎖住她暖的手更加擁緊,她道︰「我覺得我一定是發瘋了,我作夢也不敢想像我會跟一個陌生人在夜里騎馬奔跑」」
在她身後的歐陽塵絕過了很久才問她話,「那你願意每個晚上都來嗎?」
鐘靈沒有回答。
「不管你想來或不來,我都會等你。」
沉沉的夜里,傳來閑散的馬蹄聲,配上他幾乎像嘆息的話語,夜色變得很美。
第九章
鐘靈不知道他有沒有每夜等她,因為她沒有去。
自從那奇怪的一夜後,她心里面有某種莫名的東西發酵了,讓她日日夜夜重溫著那一夜的情景,然而她對這個馬僮完全不了解,除了他有一張英俊的瞼孔,跟他的名字叫陳絕,她對他一無所知。
「小姐,你喜歡這個青得像綠草的花色,還是這個桃花紅的顏色呢?」
月兒在一旁的叨念,讓鐘靈回過神來,她無心的向桌上布匹隨意瞥上一、兩眼,揀選了那塊青色的,「就這一塊好了。」
「小姐!」月兒看她好像心里有心事,自作聰明的猜測,得到答案後,輕輕嘻笑起來,「你是不是知道那一件事,所以才這麼神不思魂不屬的,可是這是好事啊,我們也都盼小姐能幸幸福福的,嫁一個如意郎君。」
鐘靈好奇的抬起眼來,「什麼事啊?月兒!」
月兒俏皮的瞼蛋一臉帶笑的望向她,「小姐,你別逗我了,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到底知道什麼?」鐘靈更不解的問。
月兒張大著嘴巴,兩個眼楮圓溜溜的轉,「小姐,夫人自從收你為女後,你的才名遠傳在外,大家都說你是大才女,連老爺、夫人心里都暗暗自豪,結果好多人來求親,听說九王爺親自來求親,老爺跟夫人一向認識九王爺,好像已經口頭應允了。」
鐘靈一震,心里面一剎那間轉過了許多模模糊糊的念頭,卻一個也捉不住。
月兒還滿面生花自顧自的笑說︰「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所以……大家心里都好開心,小姐,你好福氣,听說九王爺待人誠懇,為人豪氣,是難得的好人,而且十分氣派,也不會對我們擺架子,大家都很喜歡他,認為你跟他一定會處得很好。」
「你別說了,讓我靜一靜!」鐘靈忽然出乎意料之外的嚴厲道。
月兒吃了一驚,連忙偷偷觀察她的神色,見她臉上有些不豫,怯怯道︰「小姐,我說錯了什麼話嗎?你為什麼生氣?」
「我沒有生氣,只是……只是……」鐘靈口氣緩和下來,只覺得心煩意亂,卻也知道自己不該對月兒發脾氣,只是心里面忽然間覺得好悶,「我只是覺得頭有點痛,你下去,讓我休息一下。」
鐘靈向來對下僕很好,月兒受了她不少恩惠,擔心的問︰「小姐,要不要叫大夫來看看?听說齊郡主等會會跟九王爺一起來,也許可以請齊郡主看看你的身體,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一些風寒。」
「如果齊郡主來……」
鐘靈話還沒交代完,一陣清揚的笑聲傳來,門被推開,一張艷麗無比,絕美天下的笑臉闖了進來,「呵,鐘靈啊,只要你心里一想我就來了,這比變戲法還快。」
「郡主好!」鐘靈連忙問好,連月兒都行了個禮。
齊海瑄隨意的揮了揮手,頗為豪氣的道︰「鐘靈,不知道告訴你多少遍了,別叫我郡主郡主的,多陌生,你就叫我海瑄就行了,既親切又親熱,听起來多麼順耳。」
走到鐘靈身邊,親密的拉起鐘靈的手,齊海瑄笑得燦爛,「我把把脈,看你是不是受了一點風寒。」揚起眉頭,她診斷後笑道︰「沒有啊,你的身體好得很呢!」看看鐘靈的瞼,她笑得更嬌媚,「我猜一定是你整天關在房里關煩了,所以才覺得悶,心情也不好,我帶你出去走走,保證馬上沒病沒痛。」
「郡主……」
「別拒絕我,我帶你去好玩的地方走一走,否則每天關在房里,你不嫌悶,我這個看的人都嫌無聊。」齊海瑄不願鐘靈反對,捉住她的手,把她帶起身來,直直的走出房門,往馬房去。
鐘靈隱隱約約有種預感是去找陳絕,怕它成真,又怕它不成真,心里面忍不住怦怦亂跳,人還不到馬房就已臉上微紅。
「喂,陳絕!」
人沒到,齊海瑄的聲音就到了,馬房里的人排揮站,每個人都恭迎著她。
齊海瑄看著一臉沒好氣的歐陽塵絕,他一身蓬頭垢面,她哪里曾見過這麼不修邊幅的大師兄,不由得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