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向以農自然明白伙伴們的關心,也十分窩心,但這檔事他暫時不想說,所以便起身離座,「我吃飽了,人有點累,先回房休息了。」
語畢便旋踵離去,步履蹣跚的沿著樓梯拾級而上。
他確信五個伙伴絕不會跟上來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是他們六人之間的默契︰對于同伴不想說的心事絕不勉強,百分百尊重個人的意志。不過同伴一旦求援,就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其它五個的確沒跟上去,只是各自想著相同的心事──黑十字鐵定和以農有某種關聯,以農才會變得如此古怪。
向以農窩在自己房間的懶骨頭里,出神地想著刻印在腦海的名字──風見凌!
見凌已升任黑十字老大?他為什麼要來美國?見燁大哥知道嗎?
還有見玥……一連串的問號壓得他喘不過氣,早已沉甸甸的心更加凝重。
他太了解風見凌的個性,那家伙絕不會毫無目的的遠渡重洋來到美國。
最可能的原因就是沖著他而來,如果真是這樣,他該怎麼辦?
並不是怕自己如何,而是深怕令揚他們慘追池魚之殃,這是他死也不願見到的事!
「見凌,別讓我恨你……」
第三話背叛2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東邦連連遭人襲擊。
星期一中午,南宮烈和兩位女性崇拜者走在校外的街頭,突然被人從暗處開槍射擊。南宮烈為了保護兩位女同學,左肩被子彈擦傷。
星期二早上,安凱臣在開車進城途中,險些被從天而降的鋼條砸到。不過為了閃避路人,車尾還是逃不了遭受鋼條重創的命運。
星期三下午,曲希瑞被人以不具名的字條約出去,結果遭到三名蒙面人以木棍襲擊,所幸全身而退。
星期四晚上,雷君凡剛步出校門口,便被三名頭戴全罩式安全帽的飛車黨攻擊,為了保護路過的小狽,雷君凡左臂一大片擦傷。
星期五早上,展令揚在學校收到一個未署名的禮盒,里面裝的居然是炸彈,幸好展令揚反應夠快,才能安然逃過一劫。
直至周末休假,就只剩向以農未遭人襲擊。
本來以展令揚為首的五個好伙伴是打算瞞住向以農的。
因為第六感奇靈,又擅長佔卜的南宮烈已經算出這一連串的奇襲,都和向以農有關;而「藍影」傳來的進一步消息偏又指出︰黑十字的老大風見凌此趟來美國是為了尋仇。
無奈東邦在K.B.大學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天王級偶像,所以展令揚五人遭不明人士偷襲的事,早已傳遍整個校園,連校犬阿姆斯特朗肚子里的寶寶都已知曉,更沒道理瞞過向以農的耳目。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們遭人偷襲的事?難道你們根本沒把我當朋友,所以才刻意瞞著我?」
向以農萬分激動,對好伙伴們的責難其實是甚為內疚的變相遷怒。
見凌!一定是見凌!
「你說哪兒去了,我們哪有瞞你──」南宮烈試著哄他。
「那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不待南宮烈辯解完畢,向以農已痛苦萬狀地打斷他,「是因為只有我沒遭人襲擊,所以你們就聯合起來排斥我,把我當成外人對待是嗎?」
「以農,你說哪兒去了,你明明知道事情不是這樣──」
「那就是你們認為主謀是我,所以處處防著我?」這回他攔截了曲希瑞未竟的解釋。
「你這是什麼話──」雷君凡斥責著,左拳已擂紅了向以農的右頰。
「這算惱羞成怒是嗎?很好,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我走!」向以農四兩撥千斤地推開擋住去路的展令揚和安凱臣,以電光火石之勢奪門遠去。
他倨傲地抬高下巴,死命往前飛沖,不這麼做,他的淚一定會奔竄而下,他的雙腳會背叛他的意志,折回異人館去。
靶謝他的天才演技,讓他有足夠的勇氣和意志對難以割舍的伙伴們撂下齷齪的狠話,成功地和伙伴們決裂。
「出來,風見凌,你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出來──」
他瘋狂的仰天嘶吼,聲音是充滿痛楚的,語氣是矛盾復雜的。
三秒鐘後,一輛黑色的奔馳從他身後靠近,停在他身邊,後座車門被推開,風見凌帶恨的眼神旋即和他交會。
「上車!」風見凌簡單的命令。
向以農的痛楚在瞬間斂去,映入風見凌眸底的是一張除了叛逆,再也找不出其它感情因子的臉。
「很好,這才是我認識的向以農。」風見凌以為向以農這副為他所熟悉的神情會減褪他心中的憎恨,沒想到事實正好背道而馳,恨意不減反增。
黑色的奔馳載著滿車的詭譎冷冽沒入車海,失去蹤影。
異人館里的五個人並沒有追出去,只是默默地簇擁在窗邊,送走故意和他們決裂的向以農。
「左手很痛吧?」展令揚雲淡風輕地問扮黑臉K了向以農一拳的雷君凡。
「是很痛,所以我想以農一定更痛。」
其實雷君凡並沒用多少力,而且刻意改以左手攻擊。
真正痛的不是身體遭受的創擊,而是心口那道滴著鮮血的傷痕。
「難為你了。」安凱臣右手重重搭在雷君凡肩頭,猛力抓緊。一方面是想替好友打氣,一方面是藉此讓自己振作。
「哪兒的話,我不出拳,你們之中也會有人出拳,我只是快一拍罷了。」雷君凡衷心地說。
「現在該怎麼辦?以農會去哪里?」曲希瑞靠在南宮烈肩上,為出走的好友擔心之情,愈是壓抑愈流露無遺。
「以農不會有事的,我想坐在那輛黑色奔馳里的人,大概就是風見凌了,令揚,你說是不是?」南宮烈雖口口聲聲不會有事,心里卻不是那麼回事。
不祥的第六感愈來愈強烈,讓他無法樂觀,卻又不敢妄言,以免增加同伴們無謂的煩惱。
「以農一定會回來,因為我們不會讓他離開我們,是不是?」展令揚堅決的說。
「嗯!」
僅管展令揚說得很篤定,其它四個同伴也都附和他,但他們心中卻不點而明──以農可能會離開他們,從此不再回到他們身邊。
※※※
「我已經如你所願離開他們,不準再攻擊他們。」
向以農瞪視風見凌,態度非常強硬。
「這是你對一年沒見的老朋友的態度?」風見凌言語間透著強烈的殺氣和恨意。
「回答我的問題。」向以農神情更為冷峻,像只蓄勢待發的猛獸。
風見凌直視他片刻,嘴角浮現笑意,很干脆地說︰「只要你簽下這份退學申請書,立刻和我回德國。」
霎時,向以農像被判了死刑的罪犯,像塊木頭杵在那里,動也不動。
「不肯?」風見凌眉宇間殺氣更濃烈。
「不,我簽。」向以農機械化地接受退學申請書,信筆簽寫。
他最害怕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拿去。」從現在起,他再也不能和令揚他們見面,那種六個好伙伴一塊兒嬉鬧,結伴四處顛覆破壞的日子,從此和他絕緣。
他多麼希望可以永遠和令揚他們在一起胡搞玩樂,偏事與願違,為了令揚他們今後的安全,他只能選擇離開。
風見凌檢視填妥的退學申請書,甚是滿意的收起,「現在,我們就到機場去。」
「你還沒答應我今後不再攻擊他們。」向以農一點也不含糊。
「只要你安份就成。」
※※※
登機之際,向以農不禁躊躇不前。
待飛機起飛,他就再也見不著令揚他們了,他……和同伴們共渡的歡樂時光歷歷在目,刺痛了他的眼眶,燙熱了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