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
「听說台南有很多古跡跟小吃,你會帶我去嗎?」
「哈哈。」她咧嘴一笑,「你以為我是地陪還是導游嗎?」
他已習慣她明快又直接的拒絕,一點都不感到挫折。
于是,他們驅車北上,觀摩了幾間台南的摩鐵。
他發現台灣摩鐵的經營方式,逐漸走向復合式,不單純只提供住宿休息,鎖定的客群也不全然是夫妻或情侶。
因為摩鐵里有卡拉OK及一流視听影音設備,一些家庭、生日聚會也會選在主題摩鐵舉辦。
當然,提供浪漫又富特色的主題客房給情侶或夫妻使用還是主流,因此當他們這樣的男女上門消費時,摩鐵業者大多還是會給他們較具情趣的房間。
當他們來到花園夜市附近的一家摩鐵時,業者甚至還提供他們變裝游戲的情趣服裝。
離開摩鐵時,天色已晚了。
「ㄟ,小刺蝟,我餓了。」他提醒她吃飯的時間已經到了。
「我還不餓。」她說。
「但是我餓了。」
「是喔?」她閑閑地回應,「前面有間7-11,我去幫你買個便當還是三明治好了。」
森一騎眉頭一皺,像是在看著什麼奇怪生物般的盯著她。
「旁邊不是就有個夜市嗎?」
「夜市周邊的車位一位難求,而且攤販也不開發票,你叫我怎麼報帳?」
「我請客,行嗎?」
「無功不受祿,我不要。」她堅決地拒絕。
「那我們總可以找家餐廳坐下來,好好的吃頓飯吧?」
「台南我不熟。」她以為這麼告訴他,他就會作罷。
「那好。」他爽快的系上安全帶,「我們直接殺回高雄。」
她一怔,「什……」
她以為他至少還會跟她「盧」一下,沒想到他竟如此輕易的就放棄了。
奇怪,他這麼干脆不是正合她意嗎?為什麼她反倒有一種莫名的、說不上來的失落感?
「高雄有家美式餐廳叫的SMOKEYJOE'S吧?」突然,他一臉嚴肅的問她。
她愣了一下,「ㄜ……是啊。」
「飯店的阿姨說那里不錯,我們就去那吃吧。」
哪個飯店阿姨這麼雞婆,居然還介紹餐廳給他?
「拜托,我們現在回去剛好踫到塞車,去了還不一定有位子,你是想吃宵夜嗎?」
「沒關系,我可以等。」他一副誓在必行的模樣。
「可是……」
「難道你又想討罵嗎?」他打斷了她,露出狡黯一笑,「我是無所謂,但是你哥哥的耐心應該已經到臨界點了吧?」
「……」
哼,拿她老哥壓她?算他狠。
第4章(1)
自由路,冒煙的喬墨西哥餐廳。
因為景頤有點心不甘情不願,開的又是小金龜,等兩人返回高雄、來到自由路的餐廳時,已經晚上九點了。
將車停到特約停車場後,兩人來到餐廳。
非常幸運的,他們立刻就有位子可以入坐。
森一騎點了幾道服務生十分推薦的菜,便開始欣賞著這餐廳的內部設計。
這是身為設計師的職業病,不管到哪里,總會特別注意建築物或具特色的裝潰。
菜一道接著一道依序的端上桌,他吃得津津有味,但坐在他對面的景頤卻一直板著臉,仿佛眼前的食物非常不可口,她是被強迫才吃的。
「小刺蝟。」他叫她。
「干麼?」她回應了。
他忍不住一笑,「你好像已經習慣這個綽號了?」
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隨你高興啦,反正你是我老哥的貴客,我只要負責帶你逛摩鐵、把你喂飽,本小姐我就天下太平了。」
「你以前也是這麼對待你男朋友的嗎?」他目光一凝的直視著她,「听說你念語專時有個男朋友……」
「咦?」她一震。
可惡,這一定是她老哥爆的料。
老哥真是大嘴巴,干麼把那種不堪回首的往事告訴不相干的他啊?
「你們該不是因為你態度不好才分手的吧?」他盼著她,語帶促狹。
「才不是,我們分手是因為……」她警覺的閉上嘴巴,戒備的看著他,「我干麼告訴你!」
他一笑,「聊聊嘛,反正都坐下來了。」
「不要。」她斷然的拒絕。
「不然我們來交換秘密?」他笑視著她,「我把自己的事告訴你,你把他的事告訴我。」
「我不想知道你的私事。」她說。
「我的私事很戲劇化,你不想听?」
「不想。」
戲劇化的私事?哼,一定都是些風花雪月的事吧!
她要听那些事,還不如去看羅曼史小說呢。
「你真是個難以取悅的女生。」他唉地一嘆,一臉悵然落寞的表情。
她瞥了他一眼,咕嚷道︰「誰要你取悅我了。」
取悅她?他想取悅她做什麼?老是說些莫名其妙又不正經的話擾亂她的心情,可惡。
岸著,她霍地站起。
「你去哪里?」
「洗手間。」她朝他咧咧嘴,扮了一個鬼臉。
看著她那嬌悍又可愛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
景頤才離開座位,經過三張桌子,便听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陸景頤?」
她楞了一下,只見眼前不遠處,有人正朝她揮著手。
那人站了起來,一臉興奮,「真的是你耶,你頭發剪這麼短,我差點兒就認不出你了……」
「……」她呆掉。
不會吧?說曹操,曹操到,森一騎才剛問起她語專時交往過的男朋友,那個她想都不願再想起的家伙就立刻出現在她面前?
「好幾年沒見到你了,听說你到日本念書是嗎?」
「嗯。」
他是曾友欽,她念語專時大她一屆的學長。
她專四那年,他對她展開追求的攻勢,用非常認真又誠懇的態度。
他說他覺得她的聲音好可愛,像剛出生的小狽或小貓。他沒有笑話她的聲音,更不曾拿她的聲音開低級的玩笑。
晚熟又情竇初開的她,以為自己終于遇到一個懂得欣賞自己,且真的欣賞自己的男生,于是便答應了他的追求。
三個月後的某一天晚上,他們夜游愛河畔,當時花好月圓、氣氛甜蜜,于是他便在四下無人之處親吻了她。
那是她的初吻,本該浪漫又美好,但他卻在親吻她的同時對她上下其手。
她當時非常堅決的拒絕了他,而他卻不知是精蟲上腦還是神智不清,竟對她說了句讓她至今仍感憤怒的話——
「別這麼ㄍ一ㄥ啦,我已經忍好久了,讓我听听你舒服的聲音嘛。」
之後,她只記得自己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然後跑掉。
當她回過神來,自己正站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滿臉淚水。
他的「現形」比長久以來那些直接的嘲笑及諷刺,都還要來得更傷人,因為她曾經接受了他,也相信了他。
「Tomo,好可愛的妹,哪里認識的?」
Tomo是曾友欽的日文名字,從學生時代,大家就這麼叫他。
「學妹啦。」
「只是學妹嗎?」
他的朋友曖昧的笑著,而這令她十分的不悅及不適。
苞他同桌的都是男性,加上他,一共是四個人。
此刻,四雙眼楮正好奇的打量著她。
「別鬧啦。」曾友欽小小制止了他的友人一下,然後又看著她,「我現在在質易行上班,你呢?」
「我……我哥的公司。」她小小聲的說。
听見她的聲音,其他人立刻眼楮一亮,「哇咧,好萌的聲音喔。」
她尷尬得想逃,但又不想表現得驚慌失措。
「你一個人嗎?」曾友欽問。
「不是,我……我跟……」她支支吾吾,然後轉頭怯怯的指著坐在角落的森一騎。
曾友欽微怔,「喔,男朋友啊?」
她應該否認,但卻連頭都沒搖。
他拿出名片夾,遞了張名片給她,「你有名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