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賈友鈐的眼底有著感激。
「大姊回來了!」門口響起的聲音,宣告嫁到賭城去的賈禎璦帶著丈夫回到台灣。
看來賈家這一陣子會很熱鬧了。
至少絕大部份的人很幸福,賈友鈐心想,除了工作之外,其實她也不錯!她在心中安慰著自己,總會好轉的……
只要不放棄,就一定會有好事發生。
久違的姊姊、姊夫回到台灣當天,賈友鈐收到通知,她再次找到工作,而且立刻就可以報到上工。
雖然不知道找到這份工作到底可以做多久,反正對求職路上超不順的她來說,先做了再說。搞不好這次真的讓她找到一份穩當、長久的工作。她在心中強化自己的信念。
一大清早,天才剛亮,眾人還在熟睡時,她就已經打扮妥當,騎著機車,往工作地點而去。
第一天上班,早到總比遲到好,因為在過去,她遇到的怪事真的多到說不完。塞車就不提了,她還遇到過搶劫、火警,甚至還有什麼官員出巡、交通管制。所以有好幾次,她的工作在第一天就因為遲到而丟了,所以未雨綢繆,她六點就出門,不到七點準時出現在公司門口。
真的不是她在自夸,現在要找到像她這麼努力上進的員工,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她將小綿羊機車給停好,走向前幾天才面試的公司,這才發現鐵門半掩,門口還聚著一小群早起的人在那里指指點點。
看到眼前這一幕,她的心中莫名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頭皮發麻,微彎下腰,從半掩的鐵門望進去,就見里頭亂成一團,她的心一沉……
就在這個時候,她後頭沖出來一個人,撞了她一下,她一個踉蹌,連忙穩住自己的步伐。
就見之前面試她的老板在她面前呼天搶地起來。
雖然是念財務保險出身,但在遍尋不到任何工作機會的情況下,賈友鈐的標準越降越低,最後就算只是間小印刷廠的會計缺,月薪只有一萬八,她也來者不拒,但是沒想到,她如此的放低身段——這間她今天才來報到的印刷廠,昨天半夜就遭小偷,生財工具被搬得差不多,看來損失慘重。不要說開工,就連重新營業可能都有問題。
她見了,腦袋有片刻的空白,這個時候她應該不用去問老板她還需不需要上班之類的蠢問題吧?嘆了口氣,她低著頭,選擇什麼都不說的離開。
其實失業並沒有什麼了不得,只是她得要去面對家里那些人同情的眼光,想來就覺得傷自尊心。
不過就算想瞞,也瞞不了,因為每個人都知道她今天要來新公司報到,現在回去擺明就是昭告天下,她又失業了!
第2章(1)
賈友鈐漫無目的拖著腳步走到不遠處的小鮑園。
有人做完運動正準備要回家,有人則坐在樹蔭下下棋或是三三兩兩的在聊天,這里的步調很緩慢,看進眼里的每個人都悠閑過日子,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可以這麼寫意的過一天。
她沮喪的走進涼亭坐下來,曲起雙肘放在石桌上,雙手撐著下巴,雙眼無意識的看著遠方。
這個世上只有有錢人才能跟別人談他們喜不喜歡工作,這是她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之一。對她而言,工作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賺錢,只是畢業到現在,別說賺錢,就連工作都找不到。總是靠家里接濟,當然不是長久之計……原本還以為她會是家里最有錢的一個,但現在,無語問蒼天!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听到身後的長椅上傳來聲響,她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剛才因為太專注于自己的思緒里,以至于沒有看到她身後的石長椅上躺著一個人。
那身材壯碩的男人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從長椅上坐起來,蓋在身上看來被充當棉被的報紙從他身上滑落。
游民就是所謂的街友,賈友鈐當然不是沒見過,畢竟現在經濟不景氣,若再加上自己本身時運差,到街頭流浪也是無法避免的。
照她總是衰星高照的情況看來,說不定哪天她也會屬于這一個族群。不過,她比絕大部份的人幸運的是,她有家人做後盾,所以只要她的臉皮夠厚,流浪街頭這天應該離她很遙遠。
沒想到現在當游民的營養還不錯……她上下打量著他。說真的,眼前這個家伙令她耳目一新,因為她真沒見過游民這麼年輕又體格壯碩的。
或許他根本就不是游民,只是喝醉酒在這里睡了一晚?或者跟女朋友或老婆吵架被趕出來?
不過看著他丟在不遠處的行李包,他似乎在這里睡了好一陣子。
「你在這里做什麼?」賈友鈐皺著眉頭問。
才睡醒的齊揚被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困惑的目光看向她,沒想到起床的第一眼就可以看到美女,他忍不住揚起嘴角。
「你笑什麼?」他帶著無害的笑容,令賈友鈐有些吃驚,印象之中,除了她天真的妹妹以外,她還真沒在其它人身上看過這麼無憂的神情,「你為什麼在這里?」
齊揚搔了搔頭,好脾氣的開口,「睡覺,現在睡醒了。」他的聲音因為剛醒來,所以有些沙啞。
听到他的回答,賈友鈐不解,「你為什麼要在這里睡覺?」
「這是我睡覺的地方。」他開心的拍了拍底下的長椅,「有點硬,不過睡了幾天就習慣了,之後發現這里也挺舒服,尤其現在晚上氣溫很怡人,很好睡。」
听他的回答,這男人似乎真的是以這里為家,她忍不住皺起眉頭。現在這個時間,除了小孩跟老人之外,大家都應該忙著上班、上課,而他竟然還懶散的躺著
「你沒工作嗎?」
看到她皺起眉頭,眼中閃著明亮的光芒,似乎有點生氣,齊揚不禁覺得有趣。
「沒有!」他站起身,踩著悠閑的步伐走到公園角落的公廁。
「為什麼沒有?」像他這種體格竟然沒工作,實在沒道理,她不死心的跟在他的身後追問。
「我不想工作。」他扭開水龍頭,朝臉上潑水,然後舉起袖子,隨意抹了下,就當是洗臉了。
看到他的樣子,賈友鈐心中一把無明火冒了上來,「你好手好腳為什麼不去找份工作,反而在這里當游民?」
上天真是不公平,她努力的找工作,但卻總是失敗,可她至少沒有像眼前這個肌肉男墮落的自我放逐。
齊揚對她一挑眉,站直身軀,低頭看著她。
她瞪著他,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挺高的?足足高她一顆頭還多。
齊揚臉上盡是笑意,好奇問道︰「妳為什麼生氣?」
「我沒有生氣。」她強調似的沉下臉。
「說謊!」他輕嘆了聲,低語道︰「妳明明就在生氣,而且生氣的對象是我,可是妳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跟我發脾氣,實在很奇怪,妳受了什麼刺激嗎?」
賈友鈐頓時覺得一股熱氣往頭頂竄。她真的是受刺激、發神經,才會在這里跟個不學無術、不知長進的游民爭執。
她猛然一個轉頭,有些惱羞成怒的準備離去。
不過這次輪到齊揚好奇的跟在她身後。
「你跟著我干麼?」她的口氣不善,「我身上沒有錢,比你這個流落街頭的游民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別指望我會拖舍你錢。」
「我不指望妳給我錢,」他笑著表示,「我只是覺得妳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妳還好嗎?」
「我的心情不是好像不太好,」賈友鈐忍不住本噥,「而是真的很不好。」正確來講是差到爆!
她用力的坐在樹蔭下的長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