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且留住 第11頁

「別吵,元元,再讓我睡一會兒,再吵就把你烤來當早餐。」這個女人連半夢半醒之間,也一樣壞嘴巴。

但是她的咒?並未能阻止兩鬢發絲的搔擾,初家寧不耐煩的啞聲發出最後通牒,「死元元,怎麼和你主人一樣惹人嫌,再搔我癢我就扒你的皮!」

咒?一通後,睡蟲也被嚇走了泰半,初家寧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清醒過來。

「該死的元元──你好大的膽子,敢搔擾我的睡眠!」初家寧一睜開眼,坐起身便凶神惡煞的在身子四周搜尋自以為是的罪魁禍首。

咦?怎麼不見元元?逃走了不成為這個妄自決斷的結論讓她又是一連串不滿的低咒︰「豈有此事!那小東西竟然和他主人一樣膽小如鼠!」

懊罵的罵完之後,她的心情明朗許多。

昨夜那一幕幕柔情畫面霍然插入她的大腦主機,佔據她每個思考細胞,如波濤洶涌的困窘隨即攻佔她的心扉,酡紅她無力抵抗的雙頰。

想起來了……天呀!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初家寧連聲咒?自己的無用;然而,心湖中那一波波愈漾愈大的漣漪,卻訴盡無言的溫柔和暖意。

他人呢?注意到本應該在她身邊寵抱著她的武敘鈜卻不見蹤影,初家寧的四周頓時蒙上一層空虛的涼意及一種無端的驚悸。

「敘鈜!敘鈜!你在哪里!?」

她像一陣龍卷風,以最高風速向其它洞穴移動,想以最快的速度尋獲口中狂喊著的男人。

「敘鈜──」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當初家寧席卷過一個個空無一人的洞穴,在一次次的失望中,重新振作、重新尋找,如此反反復復失望、振作、尋找不知多少回後,終于在一個距離她那洞穴極遠的一個靠外面的洞穴,尋獲了武敘鈜的蹤影,元元也和他在一起。

「敘──」香汗淋灕、氣喘吁吁的初家寧,正想沖過去高喊他的名字時,腦際霍然劃過的意念,硬是讓實時奔瀉出口的話踩了煞車。

武敘鈜倚靠的那個洞口,可能是「雲崗」對外洞開的洞口

中,唯一未被枝丫覆蓋,可將穹蒼浮雲一覽無遺的一個觀景處。

不知道是初家寧的眼楮有問題,亦或?生了錯覺,她總覺得自那個洞口灑進來的陽光比較特別,否則駐留在武敘鈜身上,不舍得離去的點點光子,為什麼顯得格外溫柔;將武敘鈜的四周點綴得格外寧和,彷佛月光般的柔美,但那明明是陽光沒錯啊!

武敘鈜正用餅干和面包的碎屑,喂食著洞外飛來的飛鳥們,還有元元。

元元溫馴听話倒沒什麼值得初家寧意外之處,反而是那些野生的飛鳥們,居然沒有絲毫戒心的逗留在洞口啄食,甚至棲息在武敘鈜的掌心中,心無旁騖的啄食他手中的面包屑,一點警戒心也沒有,氣氛一片寧和,遠比奧運開幕時,釋放和平鴿以象征祥和還要寧謐。

最令初家寧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似乎在武敘鈜的背後,看到一雙由燦爛光子編織而成的陽光羽翼。

她不由得用手去揉揉雙眼,手肘在蠢動間,一個不留神扯斷了攀爬在穴岩上的小樹枝,發出的響聲,驚嚇了在武敘鈜身邊啄食的鳥群,一只只都以驚人的速度振翅飛向穹蒼。

望著那爭先恐後飛離武敘鈜的鳥群,初家寧不禁心生歉咎,不過不是因為受驚的鳥群,而是因為在鳥兒飛向藍天、穿梭在白雲間,自由?翔時,她瞥見了武敘鈜側臉上,那抹曇花一現的無奈和羨慕。

「你醒了?你的早餐在昨天的平台上,我沒有動,你快去吃吧!」武敘鈜維持著側坐的姿勢,平淡的說,聲音中雖沒有歡迎之意,但也不再有昨天的強烈敵意和不友善。

我找你,你就只能想到早餐嗎?武敘鈜的話讓初家寧萌生一股蠢蠢欲動的怒火,情隨意轉間,難听刺耳的話,早比理智先一步沖口而出,「我的早餐最好如你說的,連一點面包屑也沒少,否則你就給我走著瞧!還有你昨夜有沒有趁本大小姐睡著後,偷襲本大小姐啊?」

不是的!她並不想說這些口是心非的話,她急著找他是想?

昨夜的事向他致謝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出口成「罵」的啊!」

初家寧萬分懊悔,奈何說出口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難以收回。要命的是,她那該死的大嘴,還一個勁兒的在那兒自作主張的耀武揚威,「你一定偷吃我的豆腐,所以才不敢說話,對不對?元元你一定知道,你作證!」

有生以來,初家寧第一次這麼憎惡自己的「能言善道」,這並非她的本意,她想和他和平共處啊!這下完了,全完了!

武敘鈜卻出乎她意料的沒有發怒,反而發出一陣低笑。

「這麼有精神應該是沒事了!」

他的體貼讓她全身罩滿暖意、一片燥熱,心中更有股絕地逢生般的喜悅──太好了,他沒有生她的氣,而且還如此關心她。

好!她就抓住這個機會,重整旗鼓,對他發出友誼之聲。

「你少在那兒假惺惺,別以為你這樣說,就可以為自己月兌罪!

好吧!看在元元的份上,本大小姐就辜且相信你,現在,本大小姐要去洗澡了,不準你跟過來偷看,否則你就等著叫元元替你收尸!」

天上各路神明啊!小女子是不是曾在哪里得罪過諸位大神而不自知,否則你們何必這樣整我?讓我說出一大堆害死自己的違心之論?初家寧真是懊惱沮喪到想一頭撞死算了。

她實在沒有勇氣再待下去,等待武敘鈜的反擊,所以先發制人的早一步逃之夭夭。不過,礙于不肯吃虧和死要面子的天性使然,她鳴金收兵前,還不忘裝腔作勢的撂下一句︰「本大小姐不屑與?伍,再警告你一次,不準跟過來偷看我洗澡!」

為了怕令自己難過的怒吼侵入耳朵,初家寧飛也似地逃走時,雙手死命的摀住耳朵,拒絕「噪音傷害」。

只是……逃了一小段路後,她又不知是哪一根神經不對勁,居然又無法自己的倒退回武敘鈜所住的洞口,像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害羞小泵娘,攀附在洞口的石岩,探出頭顱,對依然坐在和外界相通的洞口上的武敘鈜,小小聲的說了一句︰「昨夜……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語畢,她的雙頰像極了熟透的蕃茄,酡紅滿面。然後像支飛箭,以十匹雄壯威武的馬兒也拉不住的神力,「咻」的一聲,迅速消失在洞口。

武敘鈜在確定不再有初家寧的氣息之後,忍俊不住發出一陣低笑。

這個小討厭還真是有意思極了!???初家寧高漲的體溫,差一點就把「月光湖」那一池冷泉變成了溫泉。

沁涼的冷泉倒真的澆退了不少她全身過高的體溫和狂劇的心跳。

從小到大,她唯一沒學會的三件事就是︰向人示弱、致謝和賠罪。沒想到在不到兩天的相處之中,那個男人已經讓她被迫學到這三件她最不擅長的事。

初家寧倒不是懊悔或生氣,只是感到不自在罷了!

不過,在道謝和賠罪之後,她的心湖倒是踏實許多,也算是一種收獲。

他絕對不是個性喜殺戮的殺人狂,不然,那些鳥兒絕對不會毫無戒心的親近他。人人都知道,野生的飛鳥,為了在危機四伏的大自然中得以長存,都有著與生俱來的強烈警戒心,不輕易和人類接觸,除非它們判定安全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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