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且留住 第25頁

???安置好武敘鈜,「冷血華陀」當真護送初家寧出谷,只不過在走到谷之前,他突然放緩腳步,對心神恍惚的初家寧道︰「你很想留下來是嗎?」

「你明知故問!」若非這個殘忍的男人從中作梗,她也不必和自己的心上人離別,現在,他還想干嘛?

「冷血華陀」壓根就沒把她怨毒忿慨的怒視收進視線的幅員,按照自己的行事作風,十分自我的說出他的企圖,「你可以留下來,我讓你去照顧你的心上人,不過你必須當個啞巴,不能和他說話,也不能用各種方法讓他知道你的身份,而我會告訴你的心上人說,照顧他的是風谷的一位絕色佳人,溫柔又體貼,人見人愛的美人兒,如果你中途忍不住透露自己的身份,你的心上人這一輩子就別指望有重見光明的一天,你意下如何?」

「我答應!」初家寧以比光速更快的速度響應。

「冷血華陀」唇角牽動一抹森冷的淺笑,「對自己這麼有自信?」

「不是!而是對敘鈜的心有自信!」她篤定的表白,眸底有藏不住的深情閃熠。

「你別忘了,人心易變,尤其是男人對女人的愛。」

「敘鈜不會,他會是唯一的例外!」

「是嗎?那為何會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說法?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這三個月是你的心上人最脆弱無助、最需要人在旁邊支持陪伴的時候;而他所知道的卻是,他最希望陪伴他的你不在身旁,而是另一個深情款款、無怨無悔的溫柔美女相伴相隨,這樣的情況下,愛神最易趁虛而入,難道你沒想過?或者真的一點也不擔心?」蠱惑人心,一向是「冷血華陀」擅長的把戲之一。

初家寧被他說得心慌意亂、六神無主。然而,心中那份對愛的執著,硬是戰勝了驚濤駭浪的恐懼。「我已經說我答應了,你又何必一直打擊我?」

「冷血華陀」平板中見犀利的回道︰「打擊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心!如果你對自己的心上人真的那麼有信心,你根本就不會被我的話影響。」

這個男人憎恨女人!打骨子里徹心徹肺的憎惡女人,初家寧意外的窺視到他不慎開?的心扉,所刻印的秘密。

有了這層認知,心中的陰霾霎時一掃而空,篤定的心重新歸位。「你說得沒錯,我有絕對的把握,帶路吧!我一定會遵守承諾!」

她出乎意料的迅速振作,讓「冷血華陀」頗受震撼。

女人,不都該是卑劣可鄙的動物嗎?

「跟我來!」

初家寧不由分說的跟上。在他轉身之際,她瞥見他眼中的憎恨和不知名的火簇。這更觸動了她的頑強──我一定會讓你見識到真愛的力量!???接下來的三個月,日子是深情與矛盾交識共鳴的。

「目空一切」的情郎,隔著紗布繃帶,對不言不語的「陌生」女子柔情萬千,銘感五腑的表現,將初家寧一步步的推向恐懼不安的無邊深淵,妒忌的種子同時在心中萌芽,快速茁壯。

另一方面,敘鈜重見光明的希冀又強烈的支撐著她。

不安嫉妒和信任希望就像天平的兩端,時時刻刻都在初家寧的心中搖擺不定,更加深她的矛盾與焦躁。

而殘酷令人恨透的滿月,依然從不遲到缺席的?武敘鈜帶來魂銷魄散的地獄般折磨,同時也一次次的磨碎了初家寧的心。

將近一百個日月交替過後,最後一個黑夜終于過去。

初家寧總算盼到了「冷血華陀」承諾的「光明之日」。

「冷血華陀」表現得十分信守承諾,保證一定兌現支票。

倒是武敘鈜在眼前的繃帶被拆開前,輕執初家寧的手,深情不移的說︰「你先回避一下,待會兒家寧會來,我有話和家寧說,好不好?」

初家寧遲疑的征求「冷血華陀」的意見之後,便假裝離開,數分鐘後,又以真正的初家寧身份回到武敘鈜身邊。

「敘鈜,我依約回來了!」她很有技巧的裝出氣喘吁吁和久別重逢的激動模樣。這種雕蟲小技對于擅長演戲的她,可說是駕輕就熟。

武敘鈜以她熟悉的熱情響應,「你來了,家寧!」

然而,初家寧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空虛和驚悸,但又說不上來為什麼。

眼看著纏繞的繃帶,像抽絲剝繭般,一層層的變薄,初家寧的心跳也隨之瘋狂的鼓動。

冷靜點!家寧!這不就是你朝思暮盼的結果嗎?冷靜點,把自己的儀表再理一遍,務必用最美的姿態迎接他的視線,將自己最迷人的一刻映入他的眸底。

初家寧在心中反反復覆的對自己耳提面命,雙手也馬不停蹄的忙來忙去。

當武敘鈜完全月兌離紗布的阻隔,輕輕緩緩的睜開雙眸,直視著咫尺前的初家寧時,初家寧知道她的心髒和呼吸在那一瞬?,確確實實的停了。

越過一千多個日子的黑暗歲月,第一個飛進武敘鈜眼眸的綺麗夢幻,又比武敘鈜頻頻夢見的情景更?震撼他的靈魂、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仿若月光編織而成的金色發絲,飄逸夢幻的披瀉在楚楚可憐的雙肩腦後,明眸皓齒、膚如凝雪、櫻唇微?、窈窕玲瓏,就像她的花名「姬百合」一樣,氣質高雅,清靈出塵。

就在瞥見的瞬間,便已攫獲他全部的心神和魂魄。

然而,他卻必須狠心的告別這份不可能再有的奇?,強裝無動于衷,鐵石心腸的道︰「我很高興看到你,因為看到你,讓我下定了最後的決心。這三個月來,你不在我身邊的日子里,有個不知名的女子一直陪伴著我,撫平了我心中的焦慮不安,陪我度過每一個滿月的折磨,做得比你還要好。所以,我慢慢的發覺,說不定這世界上有更多更美好、更適合我的女子等著我去追求,重見光明的我,如果就這樣定下來的話,似乎太對不起我自己了,所以……」

「夠了!」初家寧痛徹心肺、絕望至極的打斷他那字字令她泣血的殘酷宣告。「已經太夠了──你的意思是要我識趣的自己走開是吧?」

斑傲的自尊心,支撐著她,讓她昂起不可一世的下巴,雙眸直視著清朗無雲的藍空,竭力的武裝自己,倔強的不肯落淚、示弱。

「你果然聰明又識大體,其實這樣對你對我都好,你可以──」

「我的未來不需要你費心安排,我走,我立刻走!」初家寧的話冰冷得仿若不屬于這個世間該有的冷漠。那是因為她的心早就粉碎成灰燼,隨風飛向黃泉地府去了。

武敘鈜不勝感激的劃下休止符,「謝謝你的成全!」

他知道自己的心一定早就死了、不屬于他了,否則,他怎能如此狠心、漠然不動的說出這番足以殺死他千萬次、億萬遍的峭薄獸言?

初家寧刻意漠視他的存在,把焦點轉向「冷血華陀」譏誚的訕笑,「看來似乎不幸讓你言中了!」

「冷血華陀」事不關己的聳聳肩。

「我走了!」她不能不走,否則下一秒鐘,她的眼淚便會背叛她,懦弱張狂的放肆奔竄。所以,她像斗敗的獅子,狼狽不堪、倉惶踉蹌的逃奔遠去。

別走!家寧!別走!武敘鈜在心中泣血的?喊,他的魂早就瘋狂的追了過去,隨摯愛遠揚;然而,他殘破不堪、早已失去生命力的軀殼,卻動也不動的癱在原地,像生了根、又像灌了鉛,完全癱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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