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興致替她加油打氣,」跟著紀紜楓下來的陳建國忍不住在後頭冷嘲熱諷,「當初她是你引進來的,現在她捅了樓子,你也很難置身事外,想想自己怎麼跟總經理說吧!不然我看你這個主廚的位子也得換人坐坐看了。」
這個人實在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紀紜楓緊握雙手。她一向是和平主義者,但是卻絕對不是個很善良、凡事不計較較濫好人。
她一直認為像陳建國這麼壞的人最後一定會有人修理他,所以她根本就懶得理會,但現在——她猛然轉身面對他。
「你想做什麼?」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陳建國微退一步。
縱使是再美的女人都一樣,一旦拉下臉,還是令人有點毛骨悚然。
「我已經不是這里的員工,」她的食指直指著他的鼻子,「所以你罩子給我放亮一點!」
「你……」陳建國緊張的吞了口口水,他是廚房里的頭兒,而她竟然在廚房不給他面子,「你干麼?想打我嗎?有種你就打啊!」
「你以為我不敢打嗎?」
看到她的眼楮閃過陰涼的光芒,陳建國再退一步,「怎麼?你真要打我嗎?我要報警!」
「報警?」她冷哼一聲,「好啊!但是我怕只是威脅,警察會不想管,我給你更好的理由報警。」
在陳建國還搞不清她的意思前,她揚起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陳建國驚訝的撫著自己的臉頰,「你……你打我?」
「對!」她回得理所當然,甩了甩自己發疼的手掌。抬舉這家伙了,她這輩子還沒打過人呢。
「你竟敢打我?!」他的聲音驀然拉高,「我要報警!」
「去報啊!不要一直用殺雞的聲音嚷著要報警,你想報,就趕快去報,反正我不怕!畢竟是你自己犯賤要我打你的!」
「我哪有!」陳建國大聲反駁。
「我有听到!」範立仁雖然有些驚訝紀紜楓的舉動,但是看陳建國被甩巴掌,還真是大快人心。「你說小楓有種的話就打你,而事實證明——她真的很帶種。」
「是啊!我們也有听到,可以替小楓做證!」幾個廚房的二廚、三廚也看不下去,紛紛跳出來說話。
陳建國氣得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紀紜楓一臉得意,「希望這個場面可以給你一點教訓。陳建國,」她連名帶姓的叫他,「帶人要帶心——空有學歷文憑卻一點都不懂人情世故、以禮待人的話,終有一天會眾叛親離的!」
語畢,她沒有浪費時間,掉頭就走。
今天——她提早十分鐘離開飯店——這種情況前所末見,因為就算是下班了,她還是會留在廚房里多學點東西,但今天……
從今以後她不會再有機會踏進這里了。
從專門讓員工出入的側門離開,就看到古奕倫將車停在通道旁,斜靠在車上。他看見她,有些意外。
「今天比較早。」
她露出一個微笑,「因為知道你在等我。」
他雙眼微眯仔細看著她,看出她眼底有一抹輕憂。「出了什麼事?」
「沒有。」她拉住他的手,「帶我去吃頓大餐怎麼樣?」
「大餐?!現在?」他有些驚奇,每每她下班時,都已經十點,就算肚子餓,她也只是吃點小東西,今天卻如此特別……
「走吧。」她輕笑著。
既然她不想開口,他也不逼她,至少暫時不逼她。
他拉著她,決定帶她好好的去大吃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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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圍著圍裙在廚房為她忙碌的樣子,紀紜楓心中升起滿足感。
他自在的待在廚房里,古君盛或許真的生氣了,所以斷了他的經濟來源,還報警表示他可能剽竊公司內部的機密,所以他得接受調查,帳戶里的一切金錢也被凍結。
現在的古奕倫可以說是一無所有,但是他卻依然輕松愜意。
失業其實沒什麼大不了,對古奕倫來說是如此,但對于紀紜楓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很簡單,因為她有債務在身,不想失信于人,畢竟每個月她都很準時的在還款,所以她很快的振作起精神找工作。
她慶幸古奕倫並沒有多問她失業的理由。
接下來的日子,她忙著找工作,回到家,他也總是熱烈的準備好三餐等著她。
「我真的覺得我會遭天譴。」嘴里吃著焗烤香菇,入口的美味幾乎使她嘆息。
「胡說八道什麼?」古奕倫不認同的瞥她一眼。
「我竟然要一個大博士煮東西給我吃!」
「這個問題我們以前討論過了。」古奕倫拍拍她的臉頰,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令他感到滿足。
他一點都不認為男人不該下廚,其實在廚房就跟在實驗室一樣,可以運用各種食材,讓不同的味道加在一起,產生不單只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大于二的味道。
「好吃嗎?」他問。
她點頭,「香菇很新鮮,我看應該是埔里的吧?」
在台灣品質優良的食用菇類,需要高山氣候或清澈的水質,才能有高品質,南投的新社鄉或埔里鎮便以此著名。
「不是。」他搖頭。
「不是?!」她好奇的看著他。
「我有個學長有些問題請我去幫忙,他是在生物科技農場研究菇類,里頭有食用菇類也有藥用菇類,這些是在他那里拿的。」
她將香菇吞下才問道︰「生物科技農場?!你要去那里工作嗎?」
他搖頭,「目前沒有考慮。他只不過是在研究方面出了一點問題,因為之前我有做過菇類菌種的研究,所以他請我過去,只要替他把問題解決了,應該就沒必要再去。我相信,現代人很重視養生,這些對人體有益的菇類一定會有很大的市場。」
她听得一愣一愣。她會崇拜他真的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在他身上,她看到自己所欠缺的東西。
「今天找工作順利嗎?」出其不意,他隨口問了一句。
突如其來的問題,使她有些不自在。
他瞄了她一眼,很快的了然,「不急。」
她知道。只是一想到自己後頭所背負的債務,她實在沒有辦法灑月兌。
現在只能抱最大的希望,盡最大的努力,然後做最壞的打算……範立仁打電話告訴她,她知道這陣子找不到工作是因為古家人從中作梗,所以如果她想要在大飯店找到發展的天空是不太可能了,她只能低調的到小型的餐廳試試看。
「你有什麼事想要告訴我的嗎?」古奕倫拿起流理台上的不銹鋼鍋看著她。
「有很多。」她老實說,「你要做什麼?」
他將鍋子拿到她的面前,拉開濕毛巾,讓她看到里頭的面團。
「這樣可以了嗎?」畢竟不是做料理出身,他還無法精準的靠目測來判斷發酵是否完全。
「你想做什麼?」她好奇的問。
「吐司。讓你當早餐吃。」
看來他做料理做上了癮,就連面包都想自己做。只是面包西點類一向不是她擅長的。
「我記得以前師傅教過,」她努力思索,「要判定發酵是否完全,可以用手指輕觸面團,如果有留下明顯的洞口就是發酵完成,若發酵不足,則洞口會迅速復。」
「喔!」他立刻照做,看到面團上的洞口,他滿意的點頭,「OK了。」
將面團一分為二,然後放在秤上量重量,直到秤針準確的停在150公克才放手。「你不是說有很多話要跟我說。」他將面團再次蓋上濕毛巾,看著她說,「我在听。」
「不了,我怕說了之後會把你嚇跑,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