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言,小臉立刻拉下來,但是唐文賢沒有留下來听女兒抱怨或推諉,逕自轉身跑了出去。
唐德禎看著唐文賢的背影扮了個鬼影,一等到自己爹的身影消失,她立刻就轉身跑了出去!
外頭夕陽西斜,還有緩緩的微風吹來,這麼舒適的時候,她找不到任何理由強迫自己花時間與精神,坐在枯燥無味的房里刺繡。
把身上的衣服隨便一扎,她將系在門外的馬解開,率性俐落的上馬,然後狂奔起來。
一直奔到熟悉的老樹旁,她才將馬的步伐放慢,然後將馬系在隱密處,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後,這才手腳靈敏的爬上大樹。
那上頭有她的秘密基地,當她無聊或心煩的時候,她便會爬上頂端,眺望著遠方,無形之中可以讓心情愉快。
遠遠的,她見有人抬著竹轎往她的方向過來,兩根粗粗長長的竹子上頭有一把竹椅,除了有兩個壯漢抬著坐在竹椅上的男子之外,一旁還跟著五、六個人。
在他們身後還有輛裝飾華麗的馬車,看來是不錯的人家。
唐德禎側頭打量,這些人她全沒看過,她肯定他們是來自外頭的城鎮,畢竟這方圓百里沒有她不認識的人。
竹轎在她所處的大樹下停下,她好奇的爬下來,然後坐在一根可以仔細看到底下情況的樹干上。
「公子,累了嗎?」
「還好。」坐在竹轎上的男子聲音很輕柔,還頗好听。
「快入夜了,公子還是坐進馬車里吧!」一名頭發花白的老漢說道。「我去前方找人問個路。」
「福伯,你去吧!我還不想進馬車,我就在這休息一下。」
頭發花白的老漢見狀也不強求,帶了個下人就走到前頭。
在樹上的唐德禎難掩好奇的將雙腿緊掛在樹干上,然後整個人由上往下倒栽下來。
李昱原本想要閉目養神,但一看到從天而降的長辮子妖怪,忍不住大驚失色的放聲尖叫,整個人更夸張的從竹椅上摔了出去。
唐德禎被他的尖叫嚇了一大跳,差點從樹上掉下來,她立刻腰月復一個用力,雙手攀住樹干,敏捷的爬下來。
「有、有鬼!」他發抖的手指指著從樹上下來的唐德禎。
「公子。」下人們連忙手忙腳亂的扶起他,這李家世代單傳,他們可擔不起讓李家唯一的香火有個萬一的責任。
「有沒有這麼夸張啊!」
只見一個壯漢一把抱起瘦弱的男子放在竹椅上,那男子的臉上一片慘白。
「哪來的村婦,真是大膽!」另一個壯漢趕緊上前作勢要把唐德禎給拿下。
「喂!你想做什麼?」一看到對方的動作,她立刻抽出腰際的匕首揮動著,這是爹爹做來給她防身的,要是他們敢動手,她也會對他們不客氣!雖然她只是一介女流,但也不是好欺負的。
壯漢看到她手上的光亮,先是怔了一下,但最後還是對她出手,根本不把嬌小的她給看在眼里。
「住手。」李昱驚魂稍定,看到自己的下人已經有所動作,馬上開口阻止,「不可無禮。」
壯漢听了,先是一楞,但仍收回自己的手。
拿著匕首,唐德禎睜著大眼防衛的看著他們。
李昱黑白分明的雙眸也看著她,這是個漂亮的小泵娘,要不是她突然從天而降掉到他面前,他也不會被她嚇住。
「小泵娘,失禮了。」
小泵娘……這詞兒听起來怪別扭的,她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年輕男子,他剛才指著她喊有鬼,但是現在看著他,唐德禎覺得自己才比較像是看見鬼的人,因為他的臉色看起來像隨時都會斷氣似的蒼白。
「冒昧請問小泵娘,」李昱見方才說要去問路的李福已看不到身影,便對她說道︰「請門你是否知道夏府的方向?」
「夏府?!」唐德禎側頭想了一會兒,「什麼夏府?」
「就是夏立侯大人的府邸,在辭官返鄉之前,他是京里的參知政事。」
「你說的是文寧的爹爹。」她點了點頭。她當然認識夏立侯,因為她與夏府的千金年齡相當,雖然夏文寧是個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跟她卻是無話不談的好友。
而爹爹與夏叔叔的私交也不錯,夏家更是他們唐家的救命恩人。
李昱並不知道什麼文寧的爹爹,但照她這麼說,應該是知道夏府怎麼去才對。
「小泵娘可以告知嗎?」
「再往前走一里路,可以看到一個大紅門,那就是文寧的家。」她好奇的問︰「你要去找文寧的爹嗎?」
他點點頭。
「你是外地來的?」唐德禎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人,他長得其實挺好看,五官俊俏,但就是那死白的臉色不好。
伸出手朝李昱接近,她的動作使他身旁的壯漢立刻圍了上來。
被眼前的仗陣嚇了一跳,她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中,「有必要這麼緊張嗎?」她不以為然的睨了他一眼,「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的臉和手罷了。」
「我的臉和手?!」李昱不解,「為什麼?」
「看看你的面相與手相。」她照實回答。
他听了微微一笑,「小泵娘懂玄學嗎?」
玄學?!唐德禎偏頭想了一會兒,好像沒那麼偉大,她搖了下頭,「我不懂,我只會看一點手面相和風水。」
看著她神采奕奕的模樣,他緩緩將自己的手伸向她。
「公子!」一旁的下人可驚訝了,這不知從何冒出來的丫頭身分不明,這麼貼近似乎不妥。
「無妨。」李昱輕輕的搖頭,要作勢圍上來的下人退開,「小泵娘,請。」
聞言不客氣的拿起他的手端倪,不模還真看不出來,雖然他的身子骨單薄,但是手掌卻很厚實。
「你叫什麼名字?」
「姓李,單名一個昱字。」
「李昱。」她輕聲重復一次,「不錯的名字,雖然看你的穿著打扮就知道你出生富貴人家,而且手相也長得好,一生不愁吃穿,榮華享受不盡,只可惜……」她的手輕滑過他的手掌,然後抬頭看著他,「你的身體不好,照你的氣色看來,你應該活不過兩年。」
「大膽!」去而覆返的李福听到她的話,忍不住大吼一聲。
唐德禎嚇了一跳,一臉無辜的看向聲如雷吼的方向,「大叔,那麼大聲干麼?我沒聾,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這是哪里來的刁民?」李福瞪著四周的壯漢,自己不過才離開一下子,他們竟然就隨便讓人接近李昱,「你們這些人是怎麼當差的,怎麼可以讓人隨便接近公子!」
「無妨,福伯。」李昱好脾氣的打斷他的怒吼,輕聲輕氣的說︰「是我允許的。」
「公子。」李福一臉擔憂的看著他,公子原本身強體壯,只不過這四、五年來不知為何,身子骨越來越差,遍尋名醫也無法治愈,他的身體狀況讓李家上下全慌了手腳。
原本他這種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出遠門,但是他卻因為在府里悶得慌,所以就在皇上下聖旨賜婚,便堅持由自己護送這道聖旨,眾人就算擔憂,但是因公子的決定沒人敢反駁,所以就由著他出門。
打小就賣身進李府當長工的李福已年近半百,他看著李昱長大,這次也跟著他出門,一路上都心懸著他的身體狀況,還好這一路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眼看已經快到越州,他的心才稍微放下,沒想到現在卻冒出一個口無遮攔的丫頭,胡言亂語令人听了心頭更不舒服!
「我只是就我看到的說嘛!」唐德禎放開李昱的手,「要听不听隨便你,總之你這一、兩年會有大難,若能平安渡過這兩年,你就太平了,反之……就準備去見閻羅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