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越州知縣的小舅子,因為看上唐家祖傳的一只龍形白玉佩飾,所以為了奪得這個絕世珍品,他不惜羅織罪名要致唐家一門死罪,夏立侯見了十分義氣的出手相救,他的幫助不單救了唐家保住白玉,還將一向魚肉鄉民的惡棍給扭送官府。
這份救命恩情唐文賢當然一直牢記在心,只圖有一日可以相報,而今日……他將目光看向好友。
「這不可行。」夏立侯想也不想的搖頭拒絕,「抗旨已是死罪,若讓德禎冒寧兒的名嫁入李家,那更成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唐德禎不屑的重復一次,「那會怎麼樣?又要死嗎?」
夏立侯心情沉重的點頭。
「爹、夏叔叔,」她不以為意的開口,「反正不管抗旨或是欺君都是一個死字,為什麼我們不賭上一賭?只要我爹和夏家的人不說,誰會知道我們欺君呀!」
「可是,這明明不關你們的事。」夏立侯依然覺得不妥,「我沒道理把你們卷進來。」
「不想卷進來也已經卷進來了。」她平穩的目光看向唐文賢,「爹,你說呢?」
唐文賢沉默了,這是一個報恩的好機會,只是這個決定似乎得要賠掉自己女兒的一生,但是……
他看著女兒,這小丫頭的面相生得好,他一直相信有朝一日,她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是身為一個父親,除了希望她能榮華一生之外,最重要的是她能平安快樂。
「你確定嗎?」他沉重的看著女兒。
唐德禎肯定的點頭。
「立侯兄,就照著德禎說的做吧!」唐文賢很快的就做了決定,畢竟夏家的恩情對他們而言大過天,他不能夠見死不救,「若真找不到寧兒,就由她代替寧兒嫁入李家,只是……算是我們唐家高攀了。」
夏立侯錯愕的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少,只見他們用堅定的眼神望著他。
「說什麼高攀,」他忙不迭的起身,「你們可是幫夏家解決了一件大禍事,只是我怎麼可以讓你們身陷險境,若事情爆發,唐家也無法安然月兌身,所以……」
「夏伯伯,別這麼婆婆媽媽了。」唐德禎爽朗的打斷他遲疑的話,有了她爹的首肯,她的語氣更多了份肯定,「反正不過就是嫁人嘛!我早晚都得嫁,所以這次我還算托了你的福,可以嫁入豪門呢!」
听到自己女兒的話,唐文賢是又好氣又好笑,他是擔心她擔心得要死,但她卻天真的不知道等在前頭的是什麼。
看著唐德禎,夏立侯心中依然有著遲疑,但是現在似乎除了這麼做,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看著漆黑的窗外,他心中還抱著一絲希望,只盼可以找到寧兒,因為這才是根本的解決之道。
第三章
看著外頭亮晃晃的陽光,唐德禎不由得嘆了口氣。
睡了一覺起來後,她才想到一些現實問題,不過現在才開始煩惱似乎太遲了一點。
嘟著小嘴,她腦子的思緒不停的翻轉著。
要她代嫁當然不會有問題,更何況是嫁給那個雖然身體不好,但是長得俊俏,講話又輕輕柔柔的李昱,只不過重點是──
她見過李昱,李昱也見過她。
而且他們兩人有過交談,李昱更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就算她可以暪過天下人,但是李昱那關,同時也是最重要的一關,似乎會有問題。
唐德禎不敢將這事告訴自己的爹和夏叔叔,畢竟他們已經夠煩了,這件事若讓他們知道,他們可能會真的以為末日到了吧!
「德禎小姐!」一向跟在夏文寧身旁的侍女──芙蓉,在夏文寧離家而她決定代嫁後,便已轉而服侍唐德禎。
「怎麼了?」她轉頭看著芙蓉,「有事嗎?」
芙蓉的神色有點焦急,語氣倉促的說︰「大事不好了!昱王爺來了!」
「來了就來了。」她一臉莫名其妙,「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唐德禎低下頭,看著被她繡得一塌糊涂的鴛鴦,忍不住扮了個鬼臉,如同她爹說的,她實在是個不及格的閨女。
但現在為了盡可能符合一個夏家大小姐該有的模樣,她被要求住進夏府,開始拚命學習三從四德,不過才一天的時間,她就煩得想要回家了。當什麼大家閨秀果然是件苦差事。
「王爺說要見你。」
「啊?!」听到這句話,她的手指不小心被針扎了下。
「德禎小姐!」芙蓉緊張的看著她。
「別緊張,沒事、沒事。」吸吮著手指,唐德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傷,她心懸的是剛才听見的消息,「他要見我?做什麼?」
「昱王爺似乎是打算在離開越州前跟你見一面。」
「難道夏叔叔他們沒告訴他,我身體不適嗎?」這可是他們昨夜沙盤推演的結論。
「已經說了,」芙蓉點點頭,關于詳情她也不是很清楚,「但听說就是因為你身體不適,所以王爺于禮才要來探望一眼。」
探望一眼?!
這可不成,原本她打的如意算盤是,在成親之前別讓李昱見到她,待成親拜堂之後,就算李昱發現她不是夏文寧也無妨,畢竟那時生米已煮成熟飯。
到時候就算要她用武力逼他就範,接受她成為他的妻子也再所不惜。
反正李昱看起來已病入膏肓,講話又溫和有禮,整體看來,他那副樣子只有三個字可以形容,就是──好欺負!
「老爺拗不過他,所以只好同意王爺的要求。」芙蓉一臉擔憂,「所以小姐你趕快回房躺著吧!」
「為什麼要回房?」今天的天氣很好,她想要在這個涼亭多坐一會兒吹吹風。
芙蓉忍不住對天翻一個白眼,「德禎小姐,你忘了嗎?你現在是個病人,怎麼可以待在這里?」
她一說,唐德禎才記起這點。
不需更多的暗示,她連忙將手上的刺繡放下,站起身,立刻往好友的房間,現下成了她房間的方向走去。
芙蓉緊跟在她身後,兩個人因為時間匆促而顯得手忙腳亂。
幾乎在唐德禎躺下的同時,房門響起了輕敲聲。
她使了個眼色,芙蓉馬上前去開門。
「老爺、少爺。」芙蓉一福,「王爺。」
李昱微點了下頭,謝過夏立侯伸出來攙扶的手,率先走進房去。
夏立侯有些不安的跟在他身後,走在最後的夏柏生則一臉平靜,看不出思緒。
「夏小姐。」李昱有禮的喚了一聲。
听到他的聲音,唐德禎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她緊張的吞了口口水,「王爺。」
「王爺,您坐。」夏立侯連忙叫下人搬來椅子讓李昱坐下。
待椅子擺好之後,他才緩緩的坐下。
「夏小姐,身體好些了嗎?」他緩緩的問道。
唐德禎轉頭看過去,見李昱就坐在花廳里,兩人之間隔了一段距離,所以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只是受了點風寒。」她極力維持平靜的回答。「身體已經好多了,多謝王爺關心。」
李昱听到她的聲音覺得有些耳熟,他狐疑的目光看向大床的方向。
「王爺,」夏柏生在一旁開了口,「舍妹染了風寒,以你的千金之軀,還是別久待于此,以免被傳染。」
「但我想在這里坐會兒,與我未來的妻子多聊幾句。」李昱的雙眸清明的掃了夏柏生一眼,「若方便的話,請你們出去,讓我們獨處一會兒。」
他正想再說什麼,但是夏立侯拉住了他。
「那我們先下去了。」他半強迫的拉著兒子出去,就連芙蓉也一並退下。
屋子里頓時一靜,只剩他們兩個人。
唐德禎覺得此刻她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聲,她不能理解他為何會突然遣退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