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溫維杰當然是說自己的爸爸。
莫群的目光看向莫雲,等他開口。
「不可能是我爸。」莫雲沒什麼感情的說。
莫群的嘴巴一撇。「你這家伙,至少給爸一張同情票會死嗎?」
莫雲沒什麼興趣的瞄了他一眼。「不然就由我來當莊,你可以下注在爸身上啊!」
莫群一楞。「我干麼跟自己的錢過不去,想也知道不可能是爸那個俗仔!」
莫家老爺──莫立凱是出了名的妻奴、妻管嚴,生平最愛的一件事就是「拈花惹草」,把家里弄得跟植物園似的,偶爾還喜歡下廚露個幾手。
在兩個兒子的心目中,這個父親于公是個成功的企業家,但于私──實在不像個男人!
他總是以妻為貴、以和為貴、以子為貴──所以呢,這就造就了他凡事都不爭不辯的溫吞個性。
「我猜是龔叔!」莫群也跳下來參一腳。
一進門,就看到坐在麻將桌四個位子的人,莫雲的眼底閃過了一絲笑意。
「怎麼會這樣?」莫群一看到那賭局中的第四咖,忍不住驚訝的停下了腳步。
苞在莫群身後的龔朗軒反應不及,硬生生的撞了上去,不禁低咒,「搞什麼鬼?」
「不錯!」莫雲懶懶的瞄了後頭的三個人一眼,「記得欠我一筆,今天莊家通殺!」
「小薰?!」走在最後的溫維杰有些訝異,就見平常連東南西北方都不知道怎麼分的妹妹,此刻竟然大剌剌的坐在牌桌上,「妳什麼時候學會打牌的?」
「剛剛!」溫品薰先是抬頭對莫雲甜甜一笑,然後才分心的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有問題嗎?」
溫維杰聳了聳肩。他能有什麼問題?反正她嫁人之後就不算是溫家的人,她的事就由別人來管,輪不到他說話……這是當他對自己妹妹沒轍的時候所想出來的鴕鳥借口。
「是誰教妳打牌的?」莫雲不著痕跡的站到了她的身後,口氣淡淡的問。
「我!」她還沒有回答,莫雲那個被丈夫寵上天的母親──孫維芝搶先了一步,得意的指著自己的鼻子。「踫──」她將溫品薰丟出來的九筒給拿回來,「我教得不錯吧!」
莫雲冷冷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一臉的驕傲,看著她門前吃了一整排的牌子,誰能否認她教得不好呢?擺明了柿子挑軟的吃。莫雲的嘴一撇,狀似不經意看著溫品薰說道︰「打牌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鄭乃華不以為然的反駁,「麻將可是中國的國粹。」
「是啊!」龔家女主人──唐華琳也在一旁答腔,「還可以預防老人痴呆癥。」
莫雲的手輕搭在溫品薰的肩上,口氣依然沒有帶什麼感情,「小薰還不到要預防老人痴呆的年齡。」
「她當然還不到,」孫維芝優雅的撥了撥頭發,「不單是她,其實我們可都還年輕得很,老人這兩個字──去!離我們很遠,至于痴呆,這根本就輪不到我們頭上。」
「是啊、是啊!」她的話語一出,立刻得到鄭乃華和唐華琳的認同。
「對!」莫群在一旁很狗腿的說︰「妳們是全世界最美麗的三位熟女嘛!」
「你這小子就嘴甜。」孫維芝輕敲了下他的頭。
溫品薰一臉興奮的看著牌,心思全都在牌桌上,根本對周遭的談話沒有投注太大的注意力。
「爸呢?」龔朗軒早就學到不要跟這群女人混在一起比較保險,只有莫群這個呆子,總有一天會自食惡果!
「廚房。」唐華琳連抬頭看自己兒子一眼都懶,專注的盯著牌,手隨意的揮了下。「去跟他們說一聲你們回來了,叫他們動作快點,我們等著要開飯,肚子餓死了。」
報朗軒听到母親說得理所當然,不由撇了下嘴。
「不要問了,我爸也在廚房。」嘆了口氣,莫群接口道。想他爸還真不是普通的苦命啊!
「我爸也是。」溫維杰推了下眼鏡,無奈的苦笑。
在這里,什麼都是相反的,原本該待在廚房里的女人在打牌,而該威嚴的坐在客廳里的男人卻都縮進廚房里張羅著晚飯。
「媽,」莫群看了看一班女眷,「妳們好像有點不務正業。」
「誰規定女人一定得要進廚房!」孫維芝瞄了兒子一眼,「時代已經變了,你最好也跟進去學幾道菜,以免以後老婆要你煮,你卻不會煮!」
「誰會娶不會做飯的女人進門!」
「你爸爸。」孫維芝還說得一臉驕傲。
「我爸爸。」溫品薰沒有心眼的在一旁答腔,「我媽煮出來的東西會毒死人!」
「妳這個死丫頭在胡說八道什麼!」鄭乃華火大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我說實話,妳干麼惱羞成怒?」溫品薰扮了個鬼臉。
莫群搖了搖頭,走向廚房的方向。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會理解為什麼這幾個在外頭呼風喚雨,但一進家門卻變得跟個小媳婦一樣的男人內心真實的想法。
拍了拍溫維杰,龔朗軒也跟在莫群的身後走了進去。
「小鳥!」溫品薰丟出一張牌。
「胡了!」鄭乃華得意的將自己的牌攤開,還不忘模了女兒的臉一把,「真是我的乖女兒!」
「怎麼這樣?」溫品薰砰的一聲站起身,忍不住嘟起了嘴,「怎麼都一直是我放槍!」
「放槍是小事,學東西付點學費難道不應該嗎?」鄭乃華愉快的算著台數,「三台,給錢、快給錢!」
溫品薰不甘不願的拉開抽屜,不是很服氣的拿籌碼丟出去。對她而言輸錢事小,但是失了面子事大。
「牌品、牌品!」鄭乃華得意的收起籌碼,還不忘訓道︰「妳這丫頭真是的,輸錢有什麼關系,重要的是要有牌品,知道嗎?」
「天下紅雨嘍,」一旁的孫維芝一臉的驚奇,「我沒听錯吧?一個最沒有牌品的人在教人牌品!」
「耶!芝姨妳講這句話實在是太屌了!」溫品薰拿起牌尺興奮的揮舞著。
莫雲眉頭微皺,將她的牌尺給拿下來。
「維芝,妳怎麼這麼說我,完全不顧我們金蘭姊妹的情誼?」鄭乃華有些不服氣,她一向很有牌品,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
「牌桌上是沒父母兄弟姊妹的!」一向不太多話的唐華琳在這個時候說了句至理名言。
「好,」鄭乃華的牌尺一揮,敲著桌面,豪氣萬千的說,「沖著妳們這句話,我就把妳們殺、殺、殺!殺個片甲不留!」
「哼!誰殺誰還不知道。」溫品薰不服氣的咕噥著,「我會讓妳們輸得月兌褲子!」
「妳這個不孝女,」鄭乃華拿著牌尺敲了她的手一下,「妳在說什麼?信不信我把妳吊起來打!」
「有種妳打啊!」她對母親仰起下巴,「我跟爸說。」
「妳去說啊!」鄭乃華一副輸人不輸陣的口氣,「敢威脅我?妳找死!到時我連他一起打!」
「媽!」溫維杰翻了翻白眼,喚了一聲。到這個節骨眼,他最好出點聲制止,她們若繼續口沒遮攔下去,他爸還真的會被批得一文不值。
「干麼?」鄭乃華掃了兒子一眼,「你也要被我吊起來打嗎?不要以為你是我兒子,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讓我不爽,我一樣會叫幾個小弟把你海扁一頓!」
溫維杰無奈的嘆了口氣,閉上了嘴。
溫品薰忙著砌牌,嘴巴還不留情的說︰「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真的是一點氣質都沒有!」
「媽的,」鄭乃華啐了一口,「妳在對誰說話?」
「當然是對妳,」她扮了個鬼臉,「鄭乃華女士。」
「說得一副妳多有氣質的樣子,」鄭乃華眉頭一皺,「自己還不是個粗魯的丫頭,而且最近還給我徹夜不歸,也不知道在搞什麼鬼,妳若敢大了肚子哭著回來,我一定扒了妳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