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起了胸膛,她深吸了口氣,敲了下門。
「進來。」
得到了響應,她踏了進去。
聶昶義好奇的看她一副好似要送斷頭台的神情,「跟我吃飯這麼痛苦嗎?」
這個聲音……她猛然的頭一抬,就見他端坐在辦公桌後頭,一雙藍眸直勾勾的看著她。
「怎麼是你?」她驚訝的問,「白總經理呢?」
「去吃飯了。」他站起身,「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她困惑的問。
他翻了個白眼,「跟我吃飯很痛苦嗎?為什麼妳的表情好像要去送死一樣?」
「不是啦,我以為……」詩詩嘆了口氣,簡短的將方才經理轉述給她的話告知他。
看來這公司真的出了些問題!聶昶義皺起眉頭。
「妳的經理叫妳來,所以妳來了?」他問。
詩詩點頭。
「看來妳重視一個經理的話,比我這個副總裁的話還要來得多。」他諷刺的看著她。
她聞言,有些不解,「什麼意思?」
「一個經理叫妳上來就上來,而我叫妳上來,妳卻掛了我的電話。」聶昶義直言。
「啊!」詩詩驚呼了一聲,臉不由得一紅,笑得有些尷尬,「拜托!」她咕噥著,「這根本就是兩碼子事嘛!」
在她心目中,聶昶義雖然是副總裁,但是她總無法將兩者畫上等號,或許也因為如此,所以跟他在一起,她才能比較自在。
但聶昶義一點都不認為這是兩碼子事,不過他並不想要看到她這麼手足無措的樣子,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
「算了,」他揉了揉她的頭,「妳放心吧!昨天的會議很順利,一點問題都沒有。」
「真的嗎?可是我們經理說--」
「是我叫子君請妳來跟我一起用餐,」他打斷她的話。她又在質疑他的話了,真是找死!「我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武。」
听聶昶義這麼說,詩詩松了口氣。
「那就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怕我工作不保。」
他不解的瞄了她一眼,但也沒多問什麼,轉開話題說︰「餓了嗎?」他伸出手拉住她軟軟的小手。
「餓得可以吞下一只象。」
她的話使他笑了出來。
「我訂了我最喜歡吃的那家餐廳的外賣給妳嘗嘗。」
听到這個,她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她盧詩詩無啥大志,唯一的興趣就是吃,這一點,看她的身材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她很不客氣的在他的示意之下,大剌剌的大快朵頤起來。
「妳很重視妳的工作?」相較于她的狼吞虎咽,聶昶義則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詩詩點點頭,「當然,若沒了工作,我就得回家去了。」
「回家不好嗎?」他很好奇。
聶昶義是個混血華人,在襁褓時期就被送到育幼院,孤零零的長大,九歲時才由格蘭家第二代瑪蘭.格蘭收養為子。
雖然一直以來,終生未嫁的瑪蘭對他很好,格蘭家族也很用心的栽培他,但他始終都沒有家的感覺,而在瑪蘭最後因為癌癥去世之後,孤單的感覺自童年後再度來襲。
他孤獨很久了,就在他以為自己會一直孤獨下去時,他遇上她,這個有很可愛名字,很可愛樣子,很可愛的盧詩詩。
生命實在充滿太多不可測的意外,像這回他會到台灣,是替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弟雅克.格蘭前來,雅克老婆懷孕,想陪在太座身旁,他感激這美麗的意外,感謝老天讓他遇見詩詩,一個令人覺得溫暖的女人。
詩詩想了一會兒,「回家不是不好,誰不喜歡回自己熟悉的環境,只是我媽一直要我嫁人很麻煩。」
嫁人?!
他想起了昨日白子君听到詩詩與她兩個妹妹交談的話語之中,也談到了結婚這件事,而恩恩和安安兩人對他熱切得一副巴不得趕快把詩詩給嫁出去似的樣子,他好奇了起來。
「妳不要?」
「也不是不要,只是太難了。」詩詩嘆了口氣說。
她的話令人莞爾。
「中國人有句話叫做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她一邊吃,一邊解釋,「你有沒有听過?」
聶昶義點點頭。在大學時代,因為自己的中國血統,他醉心過中國文化很長的一段日子,他的中文也是在當時扎根。
「我媽媽生了三個女兒,我是老大,另外兩個妹妹,就是你昨天看到那兩個已經嫁人了,」詩詩很簡單的說明,「所以我媽就只好把全部的希望放到我身上。」
「怎麼說?」
「就是我得要找個人嫁,然後對方一定要入贅,若不能,至少也要讓我生個兒子,讓我們盧家抽豬母稅。」
「抽豬母稅?!」聶昶義不解的重復一次。
「就是生的男孩要一個姓盧的意思。」
他露出一個了解的神情。
「可是你也該知道,」她自以為是的解釋,「現在這個時代,有哪個笨蛋男人會願意入贅?至于抽豬母稅,拜托!我們這一代,每一戶都生得少,別人家都很缺男丁了,哪還輪得到我媽抽豬母稅?所以,我媽她啊,根本就在異想天開,偏偏還要拖著我。」
「妳可以跟她說說妳的想法。」
她驚恐的看著他,「別開玩笑了,我還想多活幾年。」
「我不懂。」
「我媽很凶。」一句話,解釋全部。
聶昶義笑了,「我相信不管妳媽媽再怎麼凶,對她而言,自己女兒的幸福還是勝于一切的吧?」
「這是當然,」詩詩認同的點頭,「跟我相親的對象都是我媽千挑萬選的,不過像我這個樣子不會有人要的啦!」
「那可不一定。」他對她搖頭,「我就覺得妳很好,或許妳可以將我當成交往的對象。」
她嘴里的飯不客氣的噴了出來。
聶昶義果然是從大風大浪走過來的,他神情沒多大改變,只是拿起紙巾擦了擦被她噴了一臉的俊顏。
「對……」她立刻將筷子給放下,接過他手中的紙巾,慌亂的替他擦著,「我不是故意,是你的話……你的話嚇到我了。」
「為什麼?」聶昶義一點都不在意被她噴了一整臉的飯粒,「妳覺得我不夠資格嗎?」
開什麼玩笑?他若不夠格,全世界的男人都該去死了!詩詩忙著將一團亂給清理好。她還以為她這輩子所經歷過最震撼的事莫過于昨日他的那個吻,可沒想到,事隔不到二十四小時,他再次丟給她一顆原子彈,讓她完全無法思考。
交往--男女之間的交往,跟聶昶義?!她本來打算自己若可以跟他維持一種似有若無的情愫,她就心滿意足了,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我真的不行嗎?」聶昶義拉住她忙碌個不停的手。
他這輩子沒主動過,然而在詩詩身上,他感到一種安定的感覺--這對他而言是陌生,但卻是最想追求的幸福。
就算入贅他也不在乎,反正格蘭家族到他這一代已經有太多後嗣,不差他一人的,更何況,他也並非是真正的格蘭家族一員。
他離她離得很近,唇幾乎要踫上她的,她的眸子圓睜,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是她--其貌不揚的盧詩詩。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听到她的話,他感到無力,「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
她的手遲疑的將他臉上最後一個飯粒撥掉。他看起來不像開玩笑,但這番話確實是很好笑。
聶昶義彎身吻她,他沒有緊擁住她,也沒有試著拉近她,但這個吻卻很徹底,吻很深切。
「很高興我們有了共識。」結束這個吻之後,他滿意的對她一笑。對付詩詩,可能就是下命令,要她照做就行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