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英國當歐允中的家教老師時,存了點錢,雖然不多,但她相信這一點錢可以維持一段生活。
她不知道當歐允中發現她離去時,會是什麼反應。
想到他可能會有的情緒,她打了個冷顫。
不過她隨即要自己打起精神,她並沒有錯,錯的人是他,她離開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跟大哥一樣可惡,以強迫的方式介入她的生活,她是可以留下來接受他對她所安排的一切,但她實在不甘心,為什麼她要被這個男人牽著鼻子走?
沒有預先訂票,她抱著踫運氣的念頭到機場,不過,或許就連老天爺都想要她過自己獨立的生活。剛好有一個人取消訂位,而她則順理成章的補上了惟一的空缺。
當飛機起飛時,她感到失落,不知道這麼做是否真是自己所想要的……跟歐允中就此一刀兩斷,永不再見。
回到台灣之後,江雨竹當然沒有回家。
她在台北找了間便宜的旅館待了兩天,然後,她決定到他地去踫踫運氣找工作,台北畢竟太小,她不想冒險被任何熟識的人踫見。
她心知肚明,如果她現在回家,不出半天,歐允中便會找上門來,而她現在最不想的就是跟他踫面。
所以在幾番考量之下,她決定到台中去落腳,一作下決定之後,她當天便離開台北,坐車南下。在台中租了間小鮑寓,江雨竹強迫自己不準胡思亂想,將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報上的求職欄。
對她而言,當務之急便是快點找到一份工作,賺錢養活自已。
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去,回家代表著妥協,接受安排,然後一輩子活在男人的控制底下。
然而她卻不停的踫壁,畢竟現在景氣不好,最後,就在她快要死心的時候,她在一間翻譯社找到一份翻譯員的工作,有史以來第一次,她慶幸自己會說英文。
雖然待遇微薄,但夠她一個人生活,等一切都上軌道之後,不一定,她可以再兼一份差。她的生活似乎就這麼定了下來。
看來又要下雨了,看到外頭陰陰的天氣,江雨竹皺起眉頭。
今天她拿到第一個月的薪水,這點滿足感在看到外頭的天氣之後一下就消失殆盡,因為她租的屋子會漏水,所以下雨就等于噩夢的開始。
她租的是一棟老舊公寓的頂樓,除了便宜之外,這個地方一無是處。
下班的鈐聲響起,她拿起自己的皮包,拒絕了一位男同事的邀約,獨自一人步出公司。
下班時間,馬路上來往的車輛很多,她走到不遠處的公車站牌等待。
她的眼角瞄到一輛黑色的轎車,今早她出門時,也看到同款的車停在她家門口,她看了眼車牌,很特別的號碼四個六。
鮑車來了,她立刻把那輛車給甩在腦後,連忙上車,她大概要坐上二十分鐘的車才能到家。
下了公車,她還要走一小段路,這樣的日子當然比她以前的生活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她不以為意,一想到自己今天領到的薪水,一股小小的滿足感又冒上心頭。
此時天公不作美,開始下起雨來,她連忙低下頭,躲避惱人的雨滴,快步走向她租賃的公寓。
「真討厭,為什麼一直下雨?」江雨竹飛快的沖進公寓的騎樓里,拍了拍衣服上的雨滴。
這樣的陰霾讓她想起在英國的日子,連帶的想起歐允中,但現在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想起那個男人。
甩了甩黑發,她正打算上樓,卻不經意的瞄到停在對面的車。
她硬生生的停下自己的腳步,盯著外頭的車子看了好一會兒,有絲詭譎的氣氛彌漫在四周。
她遲疑了一會兒,不顧外頭的雨,跑到車子的前方。
這個車牌號碼她當然不會錯認,她愕然的瞪著車牌看,這輛車跟她在上班的地方看到的是同一輛,或許這只是巧合,她情願這麼相信,可能有人在找尋她的念頭使她感到不安。
她抬頭看向車內,試圖看清車內的人,但天氣陰霾,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和鏡片反射她顯得有些蒼白的臉龐。
她皺著眉,轉身欲回公寓,但就在此時,她的身後突然傳來重重的關門聲,她停下腳步,有些錯愕的轉過身。
「你別想跑!」歐允中瞪著她,語帶警告,「我已經很火了,所以我勸你最好不要讓我失去理智。」乍見他,狂喜沖刷過她的全身,但一想到兩人目前的情況,江雨竹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我為什麼要跑?」她不馴的抬起頭,仰視那雙怒氣沖沖的黑眸。「我才不會跑。」
「你一點都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事嗎?」他一點也稱不上溫柔的拖著她進了公寓的騎樓里。
「不認為。」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他皺起了眉頭,「你住在這里?」
「你難道不知道嗎?」江雨竹語帶諷刺的問。
苞了她一天,她相信,他一定已經知道她住在這里,就連工作地點也都一清二楚。
歐允中冷不防抓住她的臂膀,走向樓梯。
「你要干嗎?」
「我不想在這里修理你,所以我們最好進去。」
「我……」
「沒有你說不要的余地。你住頂樓對吧?」
「沒錯!但是……」
不理會她的反應,他拖著她爬了五層樓,然後站定在她的房門前,瞪著她看。
她不情願的掏著皮包里的鑰匙。
歐允中不耐煩的在一旁等著,目光不忘審視四周,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然挑了棟這麼老的房子居住。
她才把門打開,他便一把把她給拉進門,再重重把門給關上。
「這就是你住的地方?」他看著可以一眼看盡的小房間,外面在下雨,顯然里頭跟外頭一樣糟糕。
「對。」
「我真服了你!」他的怒火越來越盛,「你的腦袋到底是裝什麼?漿糊嗎?」
「你的腦袋才是裝漿糊。」她尖銳的頂回去,「你少站在我的家里大剌剌的批評我!」
「這也算一個家?」歐允中大手一揮,指了指室內,「你睡在哪里,地板上嗎?」
窄小的空間里,連張像樣的床都沒有。
「你管我!」她不悅的說。
「你……」他指著她的鼻子,氣憤的表情令人想要退避三舍,但江雨竹強迫自己停在原地。
「好極了!」他用力點頭,「你現在打算惹我生氣嘍?」
「我干嗎惹你生氣,我才沒那個精神去應付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這就是你以為的嗎?」
她哼了一聲,不想回答他。
歐允中徑自找出她的行李箱,開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她的衣服給扔進行李箱里。
「喂!你在干嗎?」
「如你所見的,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他冷冷的說。
「我不要!」她倔強的仰起自己的下巴。
他瞪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繼續將她的衣服給塞進行李箱里。
「我不要離開這里!」她大喊,伸手制止他的動作。
他充耳不聞的將手一揮。
江雨竹踉蹌了一步,對眼前的情況感到氣憤,但顯然無可奈何。
「好!我可以給你一分鐘的時間,檢查你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留在這個破屋子里。」
「我……」
「我想是沒有!」歐允中嚴厲的打斷她,對她的蒼白臉色感到氣憤,這些日子以來,顯然她沒有把自己給照顧好,「你逃離了我,也不回家,似乎是已經打定主意要跟過去分個一清二楚。」
「是又如何?我有權利做任何事。」
「沒錯!」他拉著她的手,強迫的把她給帶出屋子,「但你忘了一件事,就是你沒問過我的意思。」「開玩笑!我干嗎要在乎你這個騙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