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誤會了,我說的不是他,」她幽幽嘆了口氣,「我從來就沒愛過李安能。」
何擎天因為她的話而隱去了臉上的笑意,但他依然強言歡笑,「這無所謂,你還是答應嫁給他,他對你而言是特別的。」
深吸了口氣,關雅說道︰「沒錯!他是特別的,因為他擁有我追求一輩子的東西,但……我不能嫁給他。」
他愣了好半晌,「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些什麼?」
「我……」她的口氣有著渴望他原諒的味道,「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真的不能嫁給他。」
何擎天沉默了好一會兒,「那個男人是誰?」
「艾爾!」她困難的表示,「他……原本是我請的司機。」
「你竟然愛上了你的司機?!」他在不自覺之中,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他早該覺得事情不對勁,畢竟她請的那個司機太過英俊,但容貌根本就不可靠。
「你難道忘了我那天說過的話嗎?」他的口氣轉為嚴厲,「他三十幾歲,沒有一份安定的工作,在我看來,他每到一個國家旅行,便會找份臨時工作做,這算什麼,說得難听一點,他比個流浪漢好不了多少。」
「干爹——」她的口氣不由自主的強硬起來,「請你不要這麼說他!沒錯,他是沒有一份安定的工作,但不可否認的,他對我很好,他愛我,他很有才華,他精通多國語文,我崇拜他。」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何擎天的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他幾乎氣不過的想打她一巴掌。
必雅看到他的眼神,緊張的吞了口口水,但她強迫自己不能在這個節骨眼畏懼,「對不起!吧爹。」她的聲音有著要他原諒的祈求。
何擎天沉默了一會兒,「婚禮繼續!」
她錯愕的抬起頭。
「你不明白嗎?」他握著她冰涼的手,「我替你選了門好親事,我不允許你在最後一刻反悔,而去嫁給門不當戶不對的男人。」
「若真要說,我跟李安能才是門不當戶不對啊!」關雅說,「我來自大陸,以前的日子是三餐不濟……」
「但是,那都是過去式了,」何擎天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你現在是我何擎天的女兒。」
「干爹,我知道你疼我,」她的聲音有著苦惱,「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嫁給一個我不愛的男人,我原本以為我可以,但現在……我不能!」
「你可以。」他的敢有著肯定,「愛情並不代表婚姻的全部,你不是三歲小孩了,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但是……」
「沒有但是,」何擎天的嘴一抿,「你今天得要當個最開心的新娘。而且,你有沒有想過,你若這麼拒絕,我的老臉要往哪里擺。外頭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飯店的酒席也在準備,晚上會來更多的人,你不能丟人。」
「可是,我……」
「爸爸,時間到了,該出來了。」查爾斯的頭探了進來,他注意到關雅有些泛紅的雙眼。
「我知道了。」何擎天的目光須臾不離關雅的五官。
她沮喪的低垂著頭,她是大可不理會一切的離去,但是這麼多年的恩情,她又怎麼舍得讓老人家失望。
艾爾——她的腦海中浮現了他的臉龐,她連他在哪里都不知道,或許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面,或許嫁給李安能真是她最後的宿命。
思緒一陣晃亂,她的手被握在何擎天的手中,踏出新娘休息室,走向教堂,教堂底端等著她的,是她未來的丈夫。
她的手冰冷,唯一的溫柔來自何擎天握著她的左手。
棒著白紗,關雅看到了麗娜,她的表情有著憐憫,就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淋下一般。
憐憫……為什麼這一輩子,她總是在這種目光下過活,嫁給李安能,李家人也抱著她高攀的心態。
雖然大家不明說,但是一個孤兒嫁入豪門,在任何角度看來,她都配不上人家。
這種日子當真是她所想要的嗎?在這一瞬間,她的眼神轉寒,李安能伸出手,要接過她的手,但她卻縮了回來。
「我不能!」她低喃了聲。
「關雅!」何擎天看著她的表情有著震驚。
「對不起!吧爹!」她失神的搖搖頭,「但我真的不能!」她看著一臉錯愕的李安能,低聲道︰「對不起!」
而後撩起裙擺,不顧身後的叫喚,沖出了教堂。
她的離去將會帶來許多閑言閑語,但她心中卻有著灑月兌與自在,她疑惑自己怎麼沒有早一點想透這點,而使自己差點投身進入一場不幸的婚姻。
「上車吧!」待她沖下階梯,查爾斯的跑車準備的停在她的面前。
必雅露出感激的笑容,鑽進車子里。
「沒想到你竟然在最後一刻想通了。」查爾斯將追出來的李安能甩在車後,爽朗的說道。
「是想通了……不過可能也已經太遲了。」搖下的車窗送來一陣陣的風,她幽幽的開口。
查爾斯瞄了她一眼,直直將車開上太平山頂,然後將車停在一處視線遼闊的地方。
車一停妥,關雅推開車門下車,查爾斯也尾隨著她。
「為什麼說太遲了?」他問。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輕扯下頭上的婚紗。
「我若早一點想通,或許艾爾就不會走了。」她悶悶不樂的說道。
「他是走了沒錯,不過你可以去找他。」查爾斯說道。
「找?!」她咬著下唇,視而不見的望著遠方,「說得這麼容易。這個世界很大,我怎麼找?」
不可否認,她是為了艾爾逃離了與李安能的婚姻,但她並不抱持著終會找到他的念頭,畢竟人海茫茫。
而她更不確定他是否還會對她張開雙臂——她傷害他在先,若他無法原諒她,她也莫可奈可。
「如果有緣的話,你會再遇到他。」
她因為他的話而露出微笑,「你的口氣一點都不像個精明的商人,而像個浪漫的男人。」
「或許是因為我骨子里本來就相信浪漫。」他塞了張紙進她的手里,「我早該告訴你這個,但我並不確定你是否會歡迎這個消息,但看你的樣子,現在似乎是個好時機。」
必雅疑惑的打開手中的紙張,那是兩個星期前的法國報紙,她慶幸自己讀過幾年的法文,大約能看得懂。
斗大的標題寫著格羅皇室的王子將在這個月十二日——也就是一個星期之後,迎娶一位法國女人,描寫的就好象是童話故事里灰故娘的故事般。
「為什麼給我看這個?」她瞄了他一眼。
「看看下面的相片。」他對她一揚下巴。
她依言將報紙翻面,上面是個金發美女,但吸引她注意的卻是她身旁的男人……
「艾爾!」
「不!不是艾爾。」查爾斯指著相片中的男人,要她看仔細,「他是羅森!榜羅的四王子。」
「羅森……可是他長得好象艾爾。」或許她該說兩人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他有個雙胞胎弟弟!」查爾斯對她眨了眨眼楮,「我特地派人去查了些資料,他的弟弟恰好就叫——艾爾!而我查過了,他在兩個多月前,曾經過境香港,而且失蹤了一陣子。」
「你該不會是在告訴我……」
他點點頭,「替你開車的男人是格羅的王子!你叫這麼有身價的男人替你作牛作馬真是罪過。」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艾爾……她承認艾爾是個十分有才華的男人,但她卻怎麼也想不到他會是個……
「現在你知道怎麼去找他了。」查爾斯興匆匆的表示,「去格羅,你可以輕易的找到他。」
她遲疑的看著他,想找艾爾是一回事,但他的身份卻令她為之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