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楮,「介意我問原因嗎?」
「我父親很早就過世了,我是我母親養大的。」她將手中的土司放下,想起了她跟母親吵了一架之後離家,也在不知不覺中過了三個月,「她要賺錢,我要學著照顧我自己。當我上國中的時候,我家的大小瑣事幾乎都是由我來包辦。」
「听起來,你母親似乎很偉大。」他看到她的臉色一黯,驀然後悔提起這個話題,「你也不簡單啊!」
「或許吧!」法儀聳了下肩,她並不認為自己很不簡單,但她母親確實很偉大,可是母親現在卻要改嫁了,她嘆了口氣。
「怎麼回事?」他沒有錯過她臉上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
「沒有。」她擠出了一個笑容,「不要一直談我,你快點吃吧。現在已經九點多了,你真的快遲到了。」
「我快遲到?」良木玩味著她的話,「難道你不是嗎?」
「當然不是!」她精神奕奕的看著他,「我今天排休。」她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至少跟他比起來,她今天比較好命。
「這麼好。」他喝了口香濃的女乃茶,被她臉上所綻放的光彩逗笑了。
「當然!」法儀有些不可一世。
「待會兒你要去哪里?」他問。
「不知道。」法儀愣了一下,或許今天她會打通電話回家吧,雖然對母親再嫁的事還是有點生氣,但這麼久沒聯絡,她還是會掛念的。
「要我送你回去嗎?」
「你忘了啊!」她好笑的瞄了他一眼,「你的車壞了。」
「我沒忘,」良木咧嘴一笑,「我有另外一輛車。」
「你不怕再被我坐壞?」她懷疑的盯著他。
「如果你重達四、五百公斤,或許我會擔心。」他真不知道眼前這女人的思緒為什麼都繞著那些古古怪怪的事情打轉?
「這話可是你說的。」他要她坐,她就坐,反正就算車子真的又壞了,也不能怪到她頭上。
第五章
真是倒霉透了,走在天橋上,天公突然不作美,下起了傾盆大雨,法儀連跑帶跳的越過天橋,找了個躲雨的地方。
這場雨實在來得太突然,她吁了口氣,拍掉身上的水珠,難得一個休假日,竟然遇到下雨天,又沒帶傘,她只好窩在騎樓下,等雨停。
這種天氣還真是古怪,一會下雨,一會又放晴。過了十幾分鐘,雨勢先是轉小,然後天空又再次放晴。
見天空一放晴,法儀不敢有片刻遲疑,她還有一堆日用品要買,得趁現在天氣好時,趕快買回家。
原本想在綠燈時過馬路,但她才跑到斑馬線,燈號就變了,她只好停下腳步,等下次綠燈再過。
她窮極無聊的望著眼前穿梭的車子,然後她認出在她面前呼嘯而過的車子——那是良木的車,法儀看著車子駛遠,有點失望他沒有停下來。
他似乎沒看到她,不然她猜測以他優良的教養,他肯定不會讓一個「淑女」獨自濕淋淋的站在街道上。
從她租房子的地方到生鮮超市,走路的十五分鐘,她本來是想反正天氣不錯,便走路過來,誰知道走到一半竟下起雨來,被躲雨的時間一拖,她比平日多花了近半個小時。
她嘆口氣,無聊的張望。
「法儀。」
听到有人叫喚她的名字,她疑惑的抬起頭,卻見到良木原本離去的車子又繞了回來。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走向他的車子,驚訝的問。
「我剛才看到你,就又繞了過來。」他對她笑了笑,「你淋濕了。」
丙然,她似乎愈來愈了解這一個男人。她模了模濕漉漉的發絲,不以為然,「沒什麼,剛才淋到了一點雨。」
「你要去哪里?」他又發揮了他至高無上的騎士精神,「我送你。」
「不用了。」她連忙婉拒,「超市就在前面不遠,我自己去就行了。」
發現她的眼神在看到他的車子時有些異樣,良木不由得笑了,「你怕我的車子壞掉?」
她不答,就等于是默認了。
「我不信這世上會有這麼巧合的事。」他下了車,替她開了車門,「別忘了,今天早上我也是用這輛車送你回家。上車吧,別拒絕我的好意。」
「我……」法儀看了眼不遠的超市,「還是算了吧。」她搖著頭,「反正不遠,我走過去就好。」
「那我陪你走過去。」良木看了看四周,這地方以住宅區居多,應該可以將車子停在這里,于是他將車子鎖好,率先走向超市的方向。
他似乎想向她證明些什麼。法儀黑白分明的眼球不停的在他身上打轉。
「走啊!」他過了馬路,發現她沒跟上來,于是頭微微一側,「還在發什麼呆。」
她只好小跑步的跟上他的步伐。若換個情況,她或許會認為與他一起走在街上,是件愉快的事,但現在她仍是有些擔心。
***
「你為什麼買那麼多東西?」看著她不停的將東西擺進推車里,良木很驚訝。公司的資料上寫著她未婚,但她買那麼多東西,一點也不像是只有一個人獨居的模樣。
「因為我想請你吃飯。」法儀低著頭,仔細的挑著蔬菜。
「請我?」他有些受寵若驚。
她遲疑的看著他,才想起自己方才並沒有問他的意願,「肯賞臉嗎?」
「當然。」他點點頭,反正今天他並不趕著回公司。
有了他的首肯,她買東西的速度加快,她的廚藝並不好,但因為他的體貼和騎士精神,所以她想請他吃頓飯,應該不為過。
「我陪你走回家吧!」良木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
「可是你的車怎麼辦?」法儀擔心他的新車。
「停在那邊應該沒什麼問題。」他高大的身軀刻意擋住她看向他停車的位置。
聞言,她松了口氣,原本她還擔心他會堅持開車送她回去。
兩人慢慢走遠,良木不著痕跡的朝停車的方向瞄了一眼,他還真不知道現在台北市政府的拖車效率這麼高,他與法儀進超市不過半小時,車子已經被吊走了,不過,他當然不會讓法儀知道這件事,以免她又胡思亂想。
待會兒,他得找個機會打電話找人處理。他在心中想著。
「下個星期,我就過試用期了。」法儀興奮的說道。
「看樣子,你很喜歡你的工作。」良木在她身旁依然掛著溫和的招牌笑容。
她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怎麼回答。
「怎麼?」他看出了她的遲疑,「你不喜歡你的工作?」
「不是。」她連忙搖頭,「我只是在想,我跟你聊公司的事,你是用什麼身份在听我說,是上司還是朋友?」
「今天是你的休假天,而我又不在公司,當然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听你談嘍。」
「這樣我就可以跟你說了。」法儀的精神一振,「其實工作就是這麼一回事,也沒什麼喜不喜歡,因為我需要一份工作、一份薪水來維持我的基本開銷,所以我得工作。」
「听起來挺無奈的。」
「人生本來就是那麼無奈啊!」她雙手一攤,「你知道水晶玻璃嗎?」
他點點頭。
「我很想學,可是學又賺不了錢,可能還得付錢給老師,所以嘍!我得為五斗米折腰。」
「听起來,你像是有遠大抱負似的。」
「拜托!」法儀笑著拍了他的後背一下,「台灣兩千萬人里頭,一大半的人有偉大抱負,但成功的卻沒幾個。」
她這下打得不重,卻讓毫無準備的良木踉蹌了一下,結果噗通一聲,掉到一旁的水溝里。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不知道是誰將鋪在水溝上的水泥板搬開,就那麼幾十公分的長方形,他竟然還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