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要載我去哪里?」她緊張的看著司機,暗自希望他會請英文。
「回飯店。」
司機會說英文,著實令她松了口氣,她轉過頭,看著行風走進凡山佐企業的大樓,單看他走路的恣態,便知道他是個將世界踩在腳下的男人。
不過,他似乎也打定主意,可以踩在她的頭頂上,一這麼想,子瑜一張俏臉不由得沉了下來。
***
沒錯!她是被帶來義大利,但這並不代表著她非得被呼來喚去。被送到飯店之後的子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氣憤得只想找什麼東西泄恨。
外面的天色已由光亮轉為昏黃,等了一個下午,那個殺千刀的傅行風還沒有出現。
子瑜火大的坐在柔軟的床鋪上,若他以為她會乖乖的等著他,那他可是大錯特錯。
像是突然開竅似的,子瑜一個彈指,這里畢竟不是一個小島,她告訴自己,在小島上,就算想走,四周是海,到哪都是死路一條,但這里可不同,這里是義大利,她可以隨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法國、瑞土、奧地利,若她高興,只要買張車票就行了。
一這麼想,她立刻開心的拎起行李,離開飯店。
***
她幾乎忘了義大利人有多麼熱情,她對著一個對她行注目禮,吹著口哨的義大利男子微微一笑,義大利就是這麼一個熱情的城市。
或許羅馬的治安在歐洲來說不算太好,但基本上,這里絕大部分的人們卻都很和善。
大部分的義大利男子熱情而幽默,對美女投以欣賞的目光,但卻少有前來騷擾的。
子瑜拎著行李,自信的走在羅馬街頭,她輕而易舉的融人這個美麗的城市之中。
第一次來此時,她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丫頭,她的目光瀏覽著街道上美麗的建築,緩慢的走在街上,形形色色的人與她擦身而過,這麼多年過去,羅馬似乎沒有多大的改變。
她緩緩的放慢自己的腳步,突然想起了一個地方……
走了近十五分鐘的路,子瑜到了她的目的地,站定在維特噴泉前。她會想起這里,是因為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美麗的傳說。
上次來義大利時,她當然不能免俗將一個錢幣丟入水池中,許下心願將來能再回到義大利這美麗的城市。
事實上,許了願後,她也忘了這麼一回事,根本沒想過她有一天真能舊地重游。
望著水池,池底已經有許多的錢幣,每一個都代表著一個人的願望,她試圖去回想當年丟下錢幣入水池時的思緒,這麼多年,她幾乎都忘了。
突然撲通一聲,一個錢幣落水濺起了一點水花,子瑜略顯驚詫的轉過頭,正好看到行風轉身面對她。
「這是犯法的。」她低喃,驚訝他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
「那你拿著行李離開飯店,又算什麼?」他直直的走向她,站定在她面前,他的五官平靜得看不出喜怒。
她緊張的吞咽了口口水,「這並不犯法,但是將錢幣投入水池中,是犯法的。」
行風聞言,微揚起嘴角,他的笑容有著嘲弄,「你可別告訴我,你上次來羅馬時,沒在許願池中投入錢幣。」
「我……」她若說謊,肯定說得理不直氣不壯,「好吧!我是做過。」她承認得很不甘願。
行風笑了,不過這次他的笑容有著真誠,他低下頭看著池子里,里頭已經有了成堆的錢幣,然後他側過頭,默默的盯著她半晌。
看到他的目光,幾乎令她難以招架,他的眼神多了些她說不上來的感情。
他牽起她的手,掏出一枚錢幣,放在她的手掌之中。
「做什麼?」
「你不想再許個願望,下次再回到羅馬嗎?」
子瑜想搖頭,但卻又禁不起誘惑,反正再回羅馬對她也不會是傷害,她轉過身,將它扔進泉水中。
當她再次轉回來時,錢幣已經加進許多的錢幣堆里。
「我連明天會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竟然會許下願望改天再回到羅馬。」她喃喃自語,對自己的處境感到茫然。
這一陣子發生的點點滴滴,可以說是她人生近三十年的歲月中,堪稱最精采的片段,認識了傅行風,跟他站在這個美麗的噴泉前,她的心中泛起了陣陣漣漪。
他仔細的看著她顯然深陷自己思緒的臉,從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多愁善感的一面。
「照你這麼說,你該是個實際的人,」行風淡淡的開口,「但是上次你來羅馬時,怎麼會願意投一枚硬幣去換一個在你眼中看來遙不可及的未來?」
「因為……」子瑜低下頭,仔細去思索當年的舉動,「當時我年輕吧!」最後她道。
「年輕?」
「對啊!」她對他點點頭,「年輕又浪漫的傻瓜,相信天長地久,相信海枯石爛,然後等到現在這個年紀時,好像……這一切都太不切實際了。」
「是不實際。」
他的口氣不留情得幾乎令她忍不住皺起眉頭,不過最後她什麼都沒說,畢竟,若他真的相信這些浪漫,那他就不會叫做傅行風,這個事實,不可否認,令她覺得有些悵然。
「不過我相信一點。」行風將雙手插在口袋之中,突然開口說道。
她一愣,「什麼?」
「我們都無法預知未來,」他指了指水池里的錢幣,「但對未來有點小信心,對人生會有幫助。」
子瑜看著他專注的側臉,不由得看得痴了,久久才道︰「有什麼事情讓你沒有信心?」她不希望自己的口氣有著刻薄,但她忍不住,「你不是一個很偉大的男人嗎?」
行風沒有說話,只是冷淡的搖搖頭。
「你跟我說話的時候可不可以多點熱情啊?」她煩躁的瞪著他,「永遠像個死人似的。」
他瞄了她一眼,「注意你的用字遣詞。」
她咒罵了一聲,看見行風的臉立刻沉下來。
「你別指望我道歉。」子瑜搶在他開口之前說道,「或許我不成熟,但至少我想什麼說什麼,更或許我沒什麼氣質、水準可言,但至少我過得快快樂樂,總比你好上千萬倍,」她的手指用力戳了戳他的胸膛,「活死人一個。」
「我不發脾氣,不代表我沒脾氣。」他的口氣平穩,看不出一絲被她激怒的神情。
她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我當然知道你有脾氣,而且你的脾氣還很大。」
「你好像很不屑?」行風看著她,微揚起嘴角。
「反正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不屑又怎麼樣?」她嘆了口氣,「我只能任你擺布,不是嗎?」
他沒有回答,其實她也不指望他回答。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讓我大哥知道我與你之間的關系,他會有什麼反應?」離家這麼久,她第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兄長。
他在心中玩味她的話,「我們之間的關系,指的是什麼?」
他的問話令她一愣,情況若繼續發展下去,就連她都沒有把握兩人之間會發展成何種關系。她相信傅行風自己心知肚明這一點,畢竟他是個男人,有嗅得出的本能。
「你該不會是想跟我玩玩吧?」
瞄了她一眼,行風一笑,「你是這麼希望的嗎?」
「我若知道我在希望什麼就好了。」子瑜聳了聳肩,「若我知道我希望的是什麼,現在就不會患得患失了。」
「我該為自己令你有這種感覺而道歉嗎?」
她哼了一聲,「若不是真心的,我情願你什麼都不要說。」
他伸出手,模了模她的臉頰,俯身吻住她的紅唇,也顧不得周遭有人來來去去,反正這里是義大利,大伙對這種熱情早就見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