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希望是一場誤會,只可惜——」
「只可惜是事實,我的雲繡絕不會對我說謊。」隨著嬌美的聲音傳來,兩個男人的談話也中斷,南宮凌望向自己的妻子,薄唇勾起淺笑,玉面具上的那對黑眸,也閃過溫柔的眸光。
屋內簾後走出兩個美人,一個是已有南宮夫人風範的上官宓,她來到丈夫南宮凌的身邊,而身旁跟著的自然是與她親如姊妹的丫鬟雲繡。
御影緊盯著雲繡,她果然在這里,並且完好無缺,令他心喜,但同時也感到詫異,因為他望見的是一張沒有太多表情的冷淡容顏。
雲繡冷冷盯著他,散發出的是敵意,她的目光不帶任何對他的感情,像在看陌生人一般的疏離。
御影這才恍然大悟——她回復記憶了!
他萬萬想不到,她會有回復記憶的一天,望著她那像在看陌生人的冷漠眼神,令他心中一痛;難道他與她共度的那段日子,不能讓回復記憶後的她改變心意嗎?
她寧可選擇忠于上官宓,而不是他這個丈夫?
在玉面君身邊臥底三年,想不到如今卻栽在自己心愛的女人手上,他兩手悄悄緊握成拳,下巴緊繃著,眼中有著痛苦。
上官宓來到夫君身邊,向夫君請了個安,便笑嘻嘻的對御影說道︰「我的人,可以證明你心懷不軌,是別人派來的臥底,是不是呀雲繡?」
「是的,少主、夫人,奴婢親耳听見,他與人同謀,臥底在少主身邊,利用天山五怪劫走商貨,殺了三十幾口人,再利用陰陽雙煞借刀殺人來謀害夫人。這一切,都是他和另一個女人所共謀的,無意中被奴婢偷听到他們的計謀,奴婢為此差點被殺人滅口,幸虧奴婢命大,被追殺途中急忙跳入河中逃過一劫,才沒遭到他們的毒手。」
上官宓哼道︰「大家听到沒?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接著眼眶一紅,氣憤的望向夫君。「這人差點殺了雲繡,夫君可得為我作主。」
「夫人,我沒事。」
上官宓回過頭,難掩激動。「怎麼沒事?你身上的傷痕證明你曾受過重傷,差點死掉。」
雲繡輕輕握著上官宓的手,溫柔的小聲說道︰「別哭呀小姐,雲繡不在意的。」
在廳堂上,眾人前,她像大家一樣稱上官宓夫人,可是當私下時,她便親匿的稱她小姐,就像以往那樣,軟聲軟語的安慰小姐。
「你不在意,我在意呀!好好的姑娘家,身上多了、多了……以後怎麼嫁人?」上官宓更傷心了,眼淚都掉下來了。
雲繡忙為她拭淚,笑著安慰︰「雲繡終身不嫁,一輩子伺候夫人,只求夫人不嫌棄。」
「我疼你都來不及,豈會嫌棄你?」上官宓怎不知雲繡的性子,這善良的丫鬟說這話,還不是為了安慰她,不想讓她難過,思及此,一雙淚眸忿忿不平地瞪向御影。「我今天就為你報仇,殺了那家伙!」
御影始終靜靜地站在那兒,不說一句,一雙眼始終盯著美貌依舊,卻對他回以生疏冷漠神情的妻子,他的眼神黯淡下來。
猝不及防下,他被南宮凌打了一掌,而四周早已布下天羅地網,人家早就等著他自投羅網。
南宮凌冷冷地問︰「你還有什麼話說?」
御影沉默著,所有人都以為他此刻擔心的是自己的安危,可他的思緒,自始至終只專注在一個人身上。
岳雲繡,他的妻子,她的神情為何如此冷漠?
當她回復記憶後,他們之間剩下的只有仇恨和敵對嗎?
她對他,難道不存一絲夫妻的情分?
不,雲繡不該是這樣的!他心中充滿疑慮,不相信他的妻子會如此狠心對他,這其中一定有原因,他非弄明白不可。
「是的,我是別人派來的臥底。」他沉聲道。
此話一出,引起眾人嘩然,南宮凌也射出凌厲的目光。
「是誰派你來的?」
「恕御某無可奉告。」驀地拔劍出鞘,霎時劍影飛天,試圖殺出重圍。
「留活口!」南宮凌命令。
「相公?」
「必須查出幕後主使人是誰,你待在這兒!」話落,南宮凌已飛身而去,試圖阻止御影逃走。
「啊,相公!」上官宓銀牙一咬,跺了跺腳,她知道相公說得是,幕後主使人才是最大的敵人,所以不能殺了御影;四周準備的弓箭手無用武之地,要射死一個人很容易,但要射傷一個人,還不能傷到要害,這就很難了。
「雲繡,你待在這兒,我去幫相公。」說著拔出劍,追隨南宮凌的腳步而去。
岳雲繡擔憂的看著小姐,她原本也想跟去,但礙于小姐的命令,只能留在原地,擔憂的看著眾人圍捕御影。
她听說御影本是南宮凌最得力的手下,武功高強,除了南宮凌,無人能敵。
雖說小姐要她留在原地,可是自幼當了小姐的丫鬟,跟在小姐身邊,她與小姐情深義重,誓死要保護她,因此不听命令,拔了劍去助小姐一臂之力。
正試圖突圍的御影,心知南宮凌身手與他相當,加上人多勢眾,若要逃走,決不能久戰,幸好長久臥底在南宮凌身邊,對南宮堡地形熟悉,熟知每一條地道,于是他全力施展輕功,朝最近的一條地道掠去。
南宮凌查知他的企圖,若真給御影月兌逃了,便無法找出幕後主使者,不管如何,是死是活都不能讓他走,于是立刻大聲命令。「放箭!」
在屋頂上待命的弓箭手,立刻朝他射去,此時剛好來幫忙追捕他的岳雲繡卻闖入這一片箭雨當中,驀地花容失色,心叫完了!
倉促間她忙要以劍擋箭,但隨即有股力量將她拉到身後,以快劍將箭雨掃開。
她身形劇震,沒想到救她的居然是御影,霎時整個人因為內心的震撼而傻住。
為了保護她,他放棄了逃走的時機,情勢剎那間逆轉,在他急著為她擋箭的時刻,勁風襲來,他來不及回身抵擋,又中了南宮凌一掌,撲倒在地。
大勢已去,他錯過了逃走的機會,如今圍在四周的劍尖大刀全指著他,他已插翅難逃。
南宮凌冷冷喝令︰「拿下他。」
就這樣,他被眾人押往南宮堡的地牢,而岳雲繡始終站在原地,目送御影的身影,內心的震撼久久不息。
第7章(1)
黑暗的地牢里,陽光曬不進來,只有火把照明。
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關上一整天都會使人心情悶得發慌。
雲繡進入地牢的銅門內,接過守衛遞來的火把,沿著階梯往下走,火把將她的身影映照在粗糙的石壁上。
在地牢的最深處,那具高大壯碩的身子被粗硬的鐵鏈縛住手腳,厚實的胸膛上有著被鞭打的血痕。
听拷問的人說,他什麼都不肯招,即使受了如此嚴酷的拷打,也不肯吐露一字。
空氣中有濃濃的血腥味,還有烙鐵的燒烤味,正常人如何能受得了?
見到這情景,她也不免心驚,心中有著不忍。
「他死了嗎?」她忍不住低聲問向旁人。
「他只是暈過去了。少主有令,就算他想死,咱們也不能讓他死。」
地牢的守衛對她很客氣,知道她是夫人的貼身女婢,自然對她說話敬重些。
雲繡望著御影,他緊閉著眼,唇角有血絲,身上只著長褲,上半身赤果著,被鐵鏈捆綁的手腕和腳踝都沾了血污。
岳雲繡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一陣煩躁,心口像是被什麼揪緊著。
這男人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他是一個叛徒,沒什麼好同情的。
她看著守衛拿起一盆水無情的潑往他臉上,弄濕了他整張臉,濕淋淋的臉和頭發不停的滴著水,但是那張面孔卻無任何動靜,雙目依然緊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