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邊敵人 第25頁

董柏恩坐在床沿,縱使雷茵在睡夢中不會亂跑,他依然舍不得放開她的手。雖然,雷茵不是以他熟悉的樣子與他相見,但他依然感激上天,畢竟只要她活著,一切都有可能會成真,縱使用盡一切辦法,他也會把她治好。

第十章

「董先生,那位雷先生又來了!」

在接回雷茵之後沒幾天,董柏恩便請了無數的保安在董家四周,一方面是防止雷茵跑出董家,另一方面更是為了不讓雷帆有機會來搶走雷茵,不是管為了什麼,出發點都是為了她。

董柏恩連頭都不抬一下地揮了揮手,他現在全副精力都在陪著雷茵玩拼圖游戲,「說我不在。」

「可是雷先生說……」

「我不管他說什麼,」這次,他抬起頭,「叫他走就是了。」

保安沒辦法,只好領命而去。

保安一離去,董柏恩立刻又將精神放在雷茵身上。為了她,他沒去上班,甚至打算跟戴爾辭職。

他計劃帶著雷茵到日本去,他知道雷茵喜愛日本這個國家,所以他想在日本找個精神科的權威醫生醫治她。在雷茵喜愛的環境下靜養,他相信他會讓她過得很快樂。

門口有嘈雜聲,起初董柏恩並不以為意,但聲音卻愈來愈大。真正引起他關切的是雷茵突然放下手中的拼圖,跑到沙發後頭躲了起來。

「茵茵!」這是她害怕時所會做出的舉動,他現在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嚇到她。

董柏恩冷峻著一張臉,面對著聲音來源。

「董先生,他……」

「沒關系,你下去。」顧念到有雷茵在場,所以董柏恩壓低自己的音量,雖然很想大吼,但他硬是忍住。

「我來帶我姊姊走。」雷帆要自己像個文明人一般,「這幾天,我姊姊打擾了你很久,很過意不去。」

「她是我的責任,」董柏恩一臉的高傲,現在是在他的地盤上,雷帆明顯在氣勢上輸了一大截,「我不會聲稱她的存在是在打擾我,事實上,在你沒有硬闖進來之前,我們正玩得很開心。」

雷帆低下頭,看到大理石桌被搬開放在一旁,棗紅色的地毯上有完成三分之一的大型拼圖。

「我不想跟你吵架,」他說道,「我只要求你讓我帶走我姊姊,我可以照顧她一輩子。」

「我也可以!」董柏恩打斷他的話說。

「你可以?」雷帆諷刺道,「這種話出自一個幾年前才選擇拋棄她的男人口中,實在令人不敢信服。」

董柏恩壓下自己的怒氣,「我承認三年前是我的錯,以後我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人若懂得記取教訓,這世上就不會出現那麼多憾事了。」

深吸了口氣,董柏恩依然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雷帆,你說不想跟我吵架,很好,因為我也不想跟你吵架。過幾天,我要帶茵茵離開台灣,等她病情好轉之後,我會帶她回台灣跟你見面。」

「你別想帶走我姊姊。」听到董柏恩的話,雷帆激動地說道,「你現在是很有誠意,但我不相信你。我姊姊這個樣子是你害的,在你身邊,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好,只會更嚴重。」

「我不想跟你爭辯這個,」董柏恩下了逐客令,「你最好自己走,不然等到我叫人架你出去就不好看了。」

「我會要你付出代價。」雷帆撂下狠話,「我姊雖然說,縱使有一天我的能力可以與你匹敵的時候,不要想著替她、替雷家討回公道,但我現在決定,就算賠上我所有,我也要整跨你,不然我就不叫雷帆。」

「我不在乎,」董柏恩聳著肩表示,「正如我也跟你姊姊說過,我不在乎冤冤相報何時了。三年前我就知道你非吳下阿蒙,假以時日,你的能力會凌駕在我之上,但我依然不在乎。現在,就算你把我逼死了,我依然不會將茵茵還給你,听到了嗎?」

他的話說完,室內一片寂靜。

縮在沙發後的雷茵,打破了沉默。

他們的對話,將她帶進往日的痛苦回憶中,一輩子……仇恨、報復,一切的一切,毀了她平靜的生活。她的怨懟、她的自殺、她的孩子——三年來,她在平靜無波的表情底下,極力地去遺忘。

縱使午夜夢回被惡夢嚇醒,但她依然獨力面對,獨自一人度過無數漫長的失眠夜晚,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得到真正的平靜。

她茫然不知所措地縮在沙發後,瘋狂地想讓自己逃離這一切。然後,她就可以得到平靜——她一直很想得到卻得不到的平靜。

她尖叫著跑到玄關,打破插滿白色玫瑰的水瓶,花散落了一地,水也淋濕她的身體。她拿著銳利的玻璃片,在董柏恩與雷帆都還來及有任何反應之前,用力地劃破自己的手腕。

董柏恩看到她的血,膽戰心驚。

「你不要過來,」手拿著玻璃碎片,雷茵警告著。她忿怒、惶恐和無助的心情令她慌亂地不能自己,「爸爸、阿姨、你、阿帆,你們為什麼永遠只想到你們自己?我只想要你們都過得好,」她聲淚俱下的臉龐有著懊悔,「我早該死的,我若死了,你們今天就不會這樣,我為什麼要活著看到這一切?為什麼?你們只是想要我死嘛!那我就死,反正我本來就是一個死掉的人。」說著,她又作勢在手上劃上一刀。「不——我求你!」再也顧不得其它,董柏恩一個箭步沖上前抱住她,奪下她手上的玻璃,倉皇之中就連玻璃劃破他的手背,他都不自知。

雷帆著急地看著兩個人。他想幫忙,但似乎並沒有他幫忙地余地,他看到董柏恩橫抱著雷茵沖向門口,他立刻快了一步幫他將門打開。

這一刻,他們暫時遺忘兩個人之間的嫌隙,一顆心都只懸著雷茵的生命安全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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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羽潔將孩子臨時交給公司一個可以信任的員工之後,匆忙地趕到了醫院。

「姊姊怎麼樣?」雷帆在打給她的電話之中,說得不清不楚,害她的心一直懸在半空中。

雷帆失意地搖搖頭,「現在還不知道。」

「到底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其實打從一開始,簡羽潔便不贊成雷帆去找董柏恩要人。

生為女人,她直覺相信董柏恩會將雷茵照顧得很好,但雷帆並不這麼認為。

她的目光不經意地瞄到一臉失神坐在急診室門外的董柏恩,他彷佛在一夕之間蒼老了許多,身上的意氣風發早已不復見。

她听到身後雜沓的腳步,微轉過頭,看到了董惠瑟還有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外國男人疾步地越過他們,走向董柏恩。「怎麼回事?」站在董柏恩的面前,董惠瑟劈頭便問。

董柏恩搖搖頭,不願多說。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啊?」也顧不得是在醫院,董惠瑟提高自己的音量,「你們是不是不逼死她,你們不甘願啊!她已經這個樣子了,你們還可以讓她在你們眼前自殺,你們真行!」

「惠瑟,別這樣!」拉著董惠瑟的手,戴爾強迫她冷靜。

「只要她活著,」董柏恩幽幽地開口,聲音之中有著哽咽,「我可以讓她回雷家,一輩子不再出現在她面前。」

作出這個決定,對他而言並不容易,曾經他昧著自己的良心,傷害了他所愛的女人。而今,他願意承諾永遠放開她。

「哥……」看到董柏恩的模樣,董惠瑟什麼都說不下去,她伸出手撫著他的肩頭,董柏恩順勢摟著她,將臉埋在她的身上。

「他一向都很高高在上,」雷帆輕嘆,「但他現在,就像一只斗敗而又傷痕累累的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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