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寒聞言有些吃驚,她還真不敢相信如此和悅、溫柔的婆婆,竟然會令封天懷這個大漢所懼怕。
天下間,還當真是柔能克剛,她帶著笑容,看著封震心想。
她指了指封震的手,「放了它吧!」
「放了它?!」封震不解的看著她,他費盡心血替她捉回來的蝴蝶,她竟然說要放了它。
「嗯!放了它。」夢寒肯定的點點頭,抬起手包著封震微闔的雙手,「該回歸自然的,還是得讓它回歸自然的好。」
封震聞言,露出一個笑容,點點頭,緩緩的把手給打開,讓手上的鳳蝶振舞著四翅,離開他的掌心。
直到鳳蝶回到它同伴的身旁,夢寒才收回自己的視線,看著封震,「玩了一下午,我都累了!」
「你累?!」封震不認同的搖搖頭,「是我幫你捉蝴蝶,應當是我喊累才是,怎麼有你喊累的道理。」
「知道你累了!」夢寒輕推了封震一下,要他回房。
封震低頭一看,見到夢寒的表情,才知道她似乎真累了,他一彎腰,就把她給抱起來。
「你干什麼?」夢寒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快放我下來,若讓人看到,成何體統?」
「夫婦恩愛,還怕他人見到不成。」封震絲毫沒有把夢寒放下來的意思,徑自把她抱往寢房的方向。
夢寒不停的嚷著要他放自己下來,不過過了一會兒,她放棄的閉上嘴,因為封震打定主意要抱她回房,她的大聲嚷嚷,只是徒然引起更多人的注意罷了!她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好險這里離他倆的寢房很近。
第七章
夢寒推開封震的書房大門,走了進去。
「怎麼回事?」封震抬頭看了夢寒一眼,看著她有些垂頭喪氣,不由笑道︰「不是在花園里賞花嗎?怎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還說呢!」夢寒挑了張椅子坐下來,「走沒有幾步路,就遇到了個討厭鬼,什麼興致都沒了!」
「討厭鬼?讓我猜猜,娘子該不會遇到封戎了吧!」
「除了他還會有誰呢!」夢寒的腳無意識的晃了晃,看著封震拿著筆,不由問道︰「震哥,你在做什麼?」
封震拿起筆,輕揮了揮,「練字!」
夢寒聞言,好奇的站起身,走到封震的書案前,看著案上的字,仔細的打量了一會兒,「這字是你寫的?」
封震點點頭,「如何?寫得可好。」
夢寒搖搖頭。
封震見狀,挑了挑眉,「娘子搖頭,可代表為夫的寫得不好?」
「也不是寫得不好,只不過這字寫得讓我看都看不懂!」夢寒指了指攤在書案的紙,「狂亂!你寫的字太狂亂。」
封震聞言,不由輕笑出聲,「寒兒不喜歡我寫的草書,但我獨獨鐘情草書,草書是各種書體中最自由不羈的一體,而我喜歡它的自由不羈。」他說完,還不忘用筆桿後端輕點了她的鼻尖一下。
「不要鬧我!」夢寒把封震的筆給輕推開,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把自己移到書案上頗有驟雨狂風之勢的字,看久了,也覺得挺有美感的,她露出一個微笑,拉著他的衣襟,主動的親吻著他的唇,久久才道︰「好一個自由不羈,不過——你最好給我死心,因為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所以不準你再出外‘自由不羈’,听懂了沒啊?震哥。」
「就算老天肯把膽子借給我,我也不敢。」封震無奈的說道,沒想到一個字都能起夢寒對他的警告。
「我也寫幾個字給相公瞧瞧如何?」夢寒突然興致一來,也想當場揮毫。
「你?!行嗎?」封震有點懷疑的問道。
「不要瞧不起我。」夢寒有些不悅的說道,「不是我往自己臉上貼金,從小到大我爹爹可是找了數位師傅教授我琴、棋、書、畫,雖不敢說精通,但可也是上得了抬面,我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女流之輩。」
封震輕拍了拍夢寒有些不悅的臉龐,「你也不能怪我吃驚,而是跟你成親這麼些時日以來,可也沒听過你彈過半首曲、陪我下過一盤棋、寫過一個字、畫過一幅畫,所以琴棋書畫……」
「原來你把我看得那麼低!」夢寒皺起眉頭,感到有些許受到侮辱,她當下一個決定,「你待在這里,等我一會兒!」語畢,她便跟了出去。
封震疑惑的看著她,未幾,夢寒回來了,不過抱了只比她個子還要高的木盒。
封震見狀,連忙迎了上去,接過她手上的木盒。
「下次要拿這麼重的物品,找下人做就成了,何必自己動手。」
「找下人太麻煩了,我自己動手還快些。」夢寒看著封震把木盒給放定在書案前方的圓桌上。
她打開木盒,取出放置在里頭的箏,她的手輕撫而過十二根弦(古時箏十二根,現代箏改為十六根弦),立刻傳來清亮的樂聲。
封震露出一個笑容,了解夢寒的用意,「娘子是想改變為夫以往的錯誤觀念,所以想讓我見識你所下過功夫的琴、棋、書、畫?」
夢寒點點頭,表示他說對了。
她挑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來,得意的看了封震一眼;封震微微一笑,作了個手勢,請她開始。
夢寒挑了一首她一向最得意的一首曲子——雲裳羽衣曲。
雖說現在只有一把箏,所以不能將這首曲目的熱鬧表現出來,但她依然有自信可以彈得很好,畢竟練了十數年,她有這分把握。
她修長的十指,輕劃過琴弦,一室融入琴聲中。
「我彈得如何?」一曲奏畢,夢寒沉靜了一會兒,才露出—臉得意的笑容,看著立在她身旁的封震問道。
「彈得好!」封震點點頭,「不過……」
「不過?不過什麼?」夢寒得意的笑容緩緩的隱去,沒想到封震後頭竟然還加了個但書。
「這雲裳羽衣曲部分采的是印度佛教音樂,乃是唐代河西節度使楊敬忠所作之宮庭燕樂,你彈得似乎太……」封震想了一會兒,「似乎太不自得其樂了,听起來倒有些像是朝廷雅樂似的(注一),太嚴肅,這是不對的,你應當將自己融入自己的琴音之中,我想教導你的師傅,可能也是位嚴肅之人吧!他沒有教你把個人情感溶于曲目之中,這是項大敗筆。」
「這——」夢寒站起身,對于封震的批評感到不平,但卻也不知該用何種話語反駁。
畢竟練了這麼久的琴,也真的只想著要好好的彈好它,從來沒想到要將什麼個人情感給深于其中。
「好——琴這關,不通過,那我們來對弈吧!」她頭一甩,一副豁出去的模樣。
封震嘆了口氣,環著夢寒的肩膀,「寒兒,我只是說出我的觀感罷了!並不是說你彈得不好。」
「彈得好也罷!彈得不好也罷!總這我一定要有項令你覺得心服口服。」語畢,她拉開封震的手,開始東翻西找找棋盤和棋子。
「寒兒你就別忙了。」封震制止夢寒的舉動,「若想與我對弈,等到你的棋藝勝過老丈人吧!」
「我爹!」夢寒停下自己的動作,「為什麼?我從小到大同爹對弈,從沒勝過他,為什麼我要勝過他,才能跟你對弈?難不成你怕了我不成!」她有些不服氣的問道。
封震搖搖頭,「我不怕同你對弈,而是……老丈人與我對弈,除非我故意敗給他,否則……」封震話聲隱去,其他的要她自己去想。
「我們何必了為此事,而傷了咱們夫妻的和氣呢?」封震說到最後感到些許的無奈。
夢寒盯著他,考慮了一會兒,知道他的棋藝超群,要不然當初在宣家時,她爹也不會三天兩頭的抓著封震陪他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