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晴見他狀似優閑的啜著茶,火大不已,想也不想的手又伸了起來,沒學到剛才的教訓,又準備往桌上打去。
「三思而後行。」宣德體貼的出聲提醒,「犯不著跟自己的手過不去。」
詠晴的手當下僵在原處,放也不是,抬也不是,就見阿史那宣德,張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她的進退兩難。
詠晴深吸了口氣,決定不為難自己的手,她用力的把手給放下來,「姓阿史那的,不準你恥笑我。」
「我沒有呀!」宣德一臉處變不驚的說︰「我只是在「嘲笑」你。」
詠晴聞言,失神了好一會兒,沒想到,在這個時刻,他還會跟她抬杠。
「嘲……嘲笑我?」
阿支那宣德竟然肯定地對她點點頭。
詠晴這輩子還真沒有見過臉皮厚到這種程度的人。
「你明明知道我並非是你要過門的妻子,卻硬逼著我跟你拜堂,難不成你想成親想瘋了?就算是想成親想瘋了,也不能隨便找個人吧?我可是有夫家的人,你听到了嗎?我已經有夫家了。」
詠晴大聲嚷著,不過雖然她講了一大堆話,阿史那宣德還是不發一言,依然拿著茶杯優閑的在啜茶。
詠晴看到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簡直快氣瘋了。
她想也不想,就搶過他手上的茶杯,「看著我,不準喝茶。」
宣傳听話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還是不發一言,又斟了杯茶。
「我叫你看著我不要喝茶。」詠晴火大的又把宣德手中的茶杯搶了過來,沒有理會宣德的阻止,一口氣就把手上的兩杯茶解決,才一入口,正想繼續朝他大吼,卻猛然被下喉的液體給嗆住。
「我今天才跟你拜堂,你就在茶中下毒想謀殺我。」詠晴一手用力的拍著自己的胸脯,一手則捂住自己的喉嚨,指控的看著他。
阿支那宣德無奈的搖搖頭,奇怪她腦袋里到底裝了些什麼?
「我從沒有告訴過你,這杯中之物是茶。」宣德拿回她手上的酒杯,「這是替我們倆所準備的交杯酒,既是交杯酒,味道當然濃烈了些,可是我又沒逼著你喝,不過你喝了也好,喝了交杯酒,你我就算是夫妻了。」
「你騙人。」詠晴坐到他的對面.「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洞房花燭夜是怎麼一回事?我原本早該成親的,只不過……」她頓了一下,決定省下這一段,反正逃婚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而後她又繼續說道︰「在拜堂的前一晚,我的老嬤嬤早就告訴我一切了,在拜完堂的時候,要吃些東西。」她指了指桌上的十幾個小碟,碟的邊緣還繪著花草,上面放著看起來頗為精致可口的小點心,「應該就是這些,我還知道吃這些東西是有意思的,不過我沒記那麼多,所以我們就跳過。」
她又在阿史那宣德好笑的目光底下,拿起放在一旁的青玉瓷瓶,倒出里頭的琥珀色液體。「再來便是飲交杯酒,交杯酒不是你喝一杯我喝一杯就算了,難道你的嬤嬤沒有告訴你嗎?」
阿史那宣德輕咳了聲,藉以隱藏自己的笑意,他的年紀都已老大不小了,又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孩子,早就沒有什麼老嬤嬤,更重要的是,他明明記得他們剛剛還在為成親之事爭論不休,現在她竟然在跟他談--交杯酒。
他清了清喉嚨,半真半假,故作無知的說道︰「事實上,我沒有什麼老嬤嬤,不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你教我怎麼飲交杯酒吧!」
詠晴嘟著嘴巴看著他,「你怎麼那麼煩啊!」
宣德對她聳聳肩,一副等著她「賜教」的樣子。
詠晴頓了頓,不疑有它地先拿起一只小酒杯交到他的手中,自己又拿起另一只,「就這樣。」
詠晴一下子把酒杯換到右手,一下子又把酒杯換到左手,其實她自己根本也不太懂,就是愛撐面子,宣德也很有耐心的看著她瞎忙。
詠晴皺著眉頭看著她手上的小酒杯,想想似乎把酒杯拿在右方比較順手,于是又把酒杯換回右手,這樣換來換去,就換去了好多時間,不過她也不在乎。
最後,她與他的右手臂交疊,心想,隨便喝喝就算了,反正應該就是如此了,距離太遠喝不到酒,詠晴只好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卻不可避免的與他的額頭輕觸,雙眸與他相交,詠晴拜然感到一股燥熱從月復部升起,她壓抑自己心悸的感覺,心一橫,飛快的把酒給飲盡,她皺起眉頭,還是不喜歡酒的苦澀滋味。看到宣德的目光盯著自己看,她連忙把自己的手給收回來。
「就是這樣。」詠晴不自在的模了模自己的臉龐,雙頰嫣紅,卻硬是惡聲惡氣的對阿史那宣德說︰「現在你懂了吧!無知的人。」
「承蒙如此詳細的指導,當然懂。」宣德對她嘲諷的聲音不以為意,反而謙遜的回答,畢竟現在誰才是真正無知的人,已經是昭然若揭了,所以他也毋需浪費時間,去逞口舌之快。
宣傳對她露出一個笑容,詠晴拉開自己的上半身與他的距離,有點懷疑的打量著他,因為她覺得這個笑容有那麼一點詭異。
「講好話……」詠晴站了起身,指著阿支那宣德,「你無事獻殷勤,其中必定有詐。」
宣德搖搖頭,還是笑。
這個笑,笑的讓詠晴覺得自己是個呆子。「你到底在笑什麼意思?」
宣德見她已瀕臨爆炸邊緣,才淡淡的說道︰「交杯酒飲完,我們就算是夫妻了.你要休夫--想都不要想。」
詠晴看著他,仿佛他長出了兩個頭,她沒有多想,立刻把手上的酒杯給丟在圓桌上,張開嘴巴,不停的用力按著自己的肚子。
「你在做什麼?」宣德看到她孩子氣的舉動,不覺地吃了一驚,不過吃驚的語調卻摻雜了更多的笑意。
「把跟你喝的交杯酒給吐出來,我才不要跟你飲交杯酒。」詠晴火大的回答,之後又轉過頭去繼續努力。
她還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騙,而且還是騙過一次又一次,她實在是深感忿恨不平。
阿史那宣德嘆了口氣,伸出手拉住她,阻止她的舉動,「你已經是我的妻子,木已成舟,此事不容改變。」
「你--」
詠晴閉上嘴巴,發現自己跟他說不下去.立刻走到他的身邊,撩起自己長長的裙擺,也顧不得已露出了白?的小腿,就是狠狠的踢了他一腳。
宣德笨過一次,當然也不會再笨第二次,他的身體迅速地一轉,讓詠晴的腳踢了個空,整個人就這樣直直地往他的懷中倒。
詠晴被忽然轉變的情勢嚇了一跳,一時之間,沒有絲毫的反應,只是一味吃驚的看著他。
宣德凝神的望著她,正如她所雲,他太清楚他原本的妻子並不是她,但他並不覺得這有何不妥!
他才不管她是永嘉公主還是金儀郡主,反正稱號是死的,人才是活的,總歸就是一句話,「他是要定她了。」
「放開我!」
這是詠晴唯一想的到的一句話,他認為她是他的妻子,但是可不代表她就認定了他是她的丈夫,在她的心目中認為,如此的靠近與接觸,只能存在親密的夫妻之間,但是絕對不可能存在她與他這個小人之間。
宣德緊抱著她,他當然不會听她的話把她給放開,讓她溜走,他伸手模了模她的臉頰。
「我要你認清一件事,你已是我的妻子,至死方休。」他的口氣輕柔,卻也透露著強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