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辣小丫環 第2頁

鈴纓抓破了頭也想不出,蘇家上上下下曾有哪個人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打從她有記憶以來,蘇家老爺、夫人、少爺都像個活菩薩轉世,一不作奸、二不作歹,每每遇到什麼天災人禍,他們是寧可自己餓肚子,也要救人;對個外人都尚且如此了,在蘇府底下當差的僕役們就更不用說了。

在蘇府鮮少有賣身契這種東西,主子們把他們這些下人當作平常人一樣尊重,她不信像蘇府這麼仁善的人家,會養出那種「養老鼠咬布袋」的敗類僕役來,所以家賊這一項的疑慮可以除去,剩下的就剩外賊了。

而外賊是誰?這一點她可要好好的想清楚,否則天下之大,她上哪兒去打听「龍鳳翡翠」的消息?

鈴纓走到腳都酸了,這才拉把椅子坐下。

她將她的記憶一年一年的往前推,推想看看以前蘇府是不是有做過什麼錯事,讓人抓到把柄,所以今日歹人才會偷了「龍鳳翡翠」。

鈴纓腦際猛然閃過一線白光。

她想起來了!在她十歲那年,有個婦人手里牽著個男孩上蘇家。那婦人說自己以前在蘇府當差,還說那男孩是老爺的私生子——私生子!

唔,這一听,就很像是夫子在課堂上說的故事;私生子被棄養,懷著仇恨的情緒長大,為的就是期待功成名就的那一天,能為自己討回公道。

嚇!鈴纓倒抽了一口氣,如此想來,多年前那個私生子很有可能就是偷了「龍鳳翡翠」的頭號凶嫌。或許「龍鳳翡翠」真是那個私生子偷的,其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報復蘇家,讓蘇家家道中落。

愈想,鈴纓愈覺得自己推敲得極有道理,或許她該馬上動身去找那個男孩。

在她記憶中,她似乎還記得那婦人長成什麼模樣。

鈴纓憑著自己驚人的記憶,畫下當年那名婦人的模樣。她想,若那名婦人真是在蘇府當過差,那麼老一輩的管家、嬤嬤們應該有點印象,知道這婦人姓什麼、叫什麼,而老家又是在哪才對。

鈴纓問了不下十來個老僕役,十之八九的老僕都認識這名婦人。他們說這婦人名喚嫣翠,是夫人的陪嫁丫環,夫人生了大少爺後,嫣翠便升格當起女乃娘,照顧起大少爺的生活起居,只是嫣翠是個貪心的僕人,當了大少爺的女乃娘尚且不知足,還妄想當老爺的二房。

老爺疼愛夫人,從不肯讓夫人受一丁點的委屈,怎麼可能收嫣翠當二房,所以便回絕了嫣翠的愛意。

自從那日起,嫣翠再也沒提起過這一回事,大伙都當嫣翠是死了這條心,沒想到嫣翠根本就不死心。有天她趁夫人上寺廟禮佛,以照顧大少爺為理由,刻意留在家里,沒陪夫人去廟里燒香拜拜,那天夜里,嫣翠給老爺送宵夜進去——「她跟老爺發生了苟且之事?」鈴纓等不及地開口問。

「這事咱們這些做下人的怎麼會知道呢?我們只知道那天嫣翠沒回下人房里睡,隔天便不見人影了。」

「她為什麼會不見?」

「誰曉得?怎麼,鈴纓,你問這個做什麼?」秋嬤嬤從往事里回過神來,才發現平時不怎麼愛說別人閑話的鈴纓,今天倒是特別八卦、特別多話來了!

鈴纓「呵呵呵」地尷尬笑了兩聲,雙手直揮的說︰「沒有,沒有啦,只是一時好奇。那——秋嬤嬤,你知道咱們夫人的老家在哪兒嗎?」

「林州。」

「林州。」鈴纓復誦一遍,將地名悄悄的記進心坎里。有了名兒、有了地名,找人也就好找了。

「秋嬤嬤。」

「唉。」嬤嬤應了聲︰「什麼事?」

「我想請個長假。」

「長假!你請長假做什麼去?」

「我想去找我的家人。」

「你打小就讓你娘給丟在咱們蘇府,你上哪去找?」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我若想找,便找得出來;秋嬤嬤,你就甭替我操心了,倒是老爺、夫人那邊,你替我想個法子瞞過去。」

「你不想讓老爺、夫人知道你出去?」

「老爺現在人正病著,我不想讓他們老人家操心。」其實鈴纓是不好意思對自己的恩人說謊。「更何況,我去尋親這事還說不定有個準,若是驚動了兩位老人家,怕是不好。」

「說得是、說得是。那你快去快回,若是——若是找不到了也別強求,在蘇府當差不比當尋常人家的女兒差。」

「這事鈴纓心里清楚;尋親只是想替自己找個根,鈴纓的家在蘇府,鈴纓不會忘記老爺、夫人對鈴纓的大恩大德的。」

「你知道就好。」秋嬤嬤拍拍鈴纓的手背,要鈴纓萬事小心,且叮嚀一些出門在外該注意的事。

鈴纓告別了秋嬤嬤,便離開蘇家,直往林州奔去。

鈴纓足足在林州找了大半個月,才在個窮鄉僻壤之處打探到嫣翠的消息;不過听說嫣翠早在五年前就病死了,留下個兒子叫天揚,賣給城東王員外家當長工。

又是個「賣身葬母」的故事,這故事听多了,鈴纓都不知道傷心的眼淚該怎麼往下掉,老調重彈的故事早已激不起她的同情心,現在的鈴纓只想快快找到嫣翠的兒子,好早日回到蘇家。

鈴纓找到了城東的王員外家;那宅第雖不比蘇家來得氣派,卻也看得出來這戶人家是有家底的。

而現在人是找到了,但鈴纓還是想不到見到那個天揚的辦法,又該怎麼討回「龍鳳翡翠」。

或者,她直截了當的跟天揚討回蘇家的傳家寶?

不不不,這主意不好;要是天揚真想報復蘇家,他會乖乖的把「龍鳳翡翠」拿來還給她嗎?

只怕是傻子才會那麼乖,所以這個法子肯定是行不通的;而且搞不好還會打草驚蛇,讓那個天揚對她起了戒心,那可真是應了那句俗諺——欲速則不達。所以,她還是別貿然行事的好,一切按部就班的來,這樣回蘇家的日子才能指日可待。

咦,也許她可以賣身于王家當丫環?

嗯,這是鈴纓惟一能想到的法子了。她別的本事沒有,就只會當丫環,供人差使,想來也是可悲的事。

但現在不是悲哀自己身世的時候,鈴纓把傷感的情緒收一收,打起精神兜到後門那,敲著王家後邊的小門。

來應門的是個老婆子。

「這位嬤嬤,這府里有缺人嗎?我是來找差事、干活的。」鈴纓笑臉盈盈地說道。

「你想找差事?」老婆子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鈴纓。「瞧你這小泵娘長相也不差,身上的衣料子也不像是窮人家的孩子,怎麼會出來拋頭露面的找差事呢?」

「這位嬤嬤,你有所不知;前兒個我爹為了我娘的病一時給逼絕了,竟異想天開的進了賭場;這賭是害人的玩意,我爹他不只賠光了我們家所有的家產,還輸了一的債,債主過些日子就要找上門來了。

債主還撂下話說,我家若是還不起銀子,那麼就要抓我去娼樓楚館當花娘,過著送往迎來的日子,這位嬤嬤,你就行行好,給個方便吧。」

鈴纓隨口編了個謊,說到傷心處,她還戲劇性的掉了豆大的淚來,看得這老婆子倒也心酸酸的。但——「不是老嬤嬤我不幫你,實在是這府里不是由我在作主,而且——」老婆子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嬤嬤,你若是有話不妨直說。」

「這位小泵娘,不瞞你說,我們家老爺是個刻薄主子,對待下人不是頂好的,你若是來王家,只怕日後要受苦了。」

「我不怕吃苦,我很能吃苦的;真的,我不是在騙嬤嬤;我會燒飯、會洗衣、會打掃,還會針線活,大字也能識得幾個,要干什麼活兒,我都可以。」鈴纓急切的夸大自己的本領,深怕王家不肯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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