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她變臉變得讓人大開眼界,樊軍忍不住要贊嘆。
原來,她只為了做戲給人看?
天,他服了她,真服了她的假!
「你什麼意思?」他的笑很剌眼,他的「稱贊」更刺耳。
「問妳一句。」沒回應她,他倒是提問。
「什麼?」瞇眼,冷看他,總覺得他不會有好話。
「妳不覺得這樣很累?」
「……」不懂。
「不懂?」讀出她眼里訊息,他只好說得更明。「我是說,天天演戲妳不覺得累嗎?」
「……」她哪有演戲了?眉皺緊緊,冷冷瞪他,還是不大了解。
「還不懂?」深深嘆息,為她的駑鈍。「我是說,妳太假了。真不懂妳,當雙面人有什麼好玩?簡簡單單做自己,不是活得更自在?」
「你……」終于,她明白了,卻更惱了。「干你什麼事?!我就愛當雙面人,我覺得這樣很自在,你管得著嗎?」
他好可惡!他憑什麼、憑什麼這樣說她?
如果可以,誰不想簡簡單單過生活?如果可以,誰又不想真真實實做自己?但她……她就是沒辦法嘛!
從小,她就好強也好勝,面子尊嚴勝于一切,所以什麼都要爭第一,就算明知這病態得可以,可她真的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嘛!
而,他根本什麼都不懂,憑什麼這樣批判她?!粉拳捏緊,指尖陷進掌心,刺疼了她皮肉,也疼進了她的心。
「我是管不著,但──」頓住,他直視她,低聲再說︰「看不過去。」
他其實沒太多用意,卻惹來她極大反應。
「看不過去就別看!看不過去就滾遠點!看不過去就別靠近我啊!我說了,我不想看到你!」仰高頭,狠狠瞪他,她端出高傲姿態,心頭卻有點酸澀。
其實,她也不想這麼虛偽啊,只是,她就是習慣了這樣……但,他不會懂的,不會懂她的自我強迫癥。
她很激動,還帶著憤怒及……傷心?!
「妳……」他忍不住輕觸她臉頰,「為了什麼事難過?」
其實,她難不難過,為什麼難過,都跟他沒有關系,可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見她這樣,因為……心會悶悶、悶悶的疼。
她沒有說話,只是傻傻的看他,任他掌心貼住自己臉頰。
她該閃躲的,可當他的手撫上她的頰,一股暖意滲透進皮膚,莫名的……暖了她心扉。
剎那間,她什麼都听不見,只听見心在怦動,慢慢、慢慢加速,愈跳愈快,愈跳愈急,愈跳愈狂亂……
「玉臻?玉臻妳在哪?」
忽然,呼喚聲傳來,由遠而近,驚醒了她。于是,回過了神,她偏過頭,不再跟他有接觸。
然後,聲音主人出現,是宣家的二姊──宣玉鳳。
「二姊。」扯唇,她笑得勉強,也有絲尷尬。
「呃?妳……樊軍……我打擾到你們了嗎?」定在不遠處,宣玉鳳不再靠近。
「沒有,沒的事。」搖頭,她否認,趕忙上前,挽住宣玉鳳,始終不看他。「找我什麼事?」
「該去幫大姊換下一套禮服了。」不知打哪來的習俗,在結婚當天,新娘大多要換三套禮服,而她們就是負責幫忙伺候更衣的人。
「哦,好,走吧。」拉著二姊,宣玉臻就要走。
「等一下,那──」側首,宣玉鳳看向仍佇立原地的入。「他呢?」
「問我干嘛?我跟他又不熟!走了啦……」不想回答,也無法回答,她只想逃離他!
「哦。」敵不過宣玉臻的力氣,因為她比自個兒高上許多,宣玉鳳只能乖乖被拖著走。
兩道身影漸行漸遠,樊軍靜靜看著,心境卻難平靜。
不熟?
對他,她總是這樣,非常努力撇清,好像他是瘟疫似的,萬般不願同他有牽扯。
這,本沒什麼──事實上,也真的沒什麼。
如她所說,他們除了姻親關系外,他跟她的的確確沒任何關系,但……
為什麼她的排拒會讓他這麼不高興?
而,更詭異的是,為什麼他會不願見她難過,又為什麼會因為她的難過而……心疼?
他不懂,真的不懂,在她眸底的,不過是一抹淺淺哀愁,並不是多麼悲痛的情緒,但為何深深、深深的影響著自己?
她有什麼不同?她有什麼持別?怎能這樣輕易扯動他的心?
眉緊緊糾結,樊軍認真深思,只想尋出一個答案。
然而,就像霧里看花般,一切是如此模糊,他根本看不清答案。
他承認,幾次針鋒相對下來,他對她的看法改變很多,也不否認對她有些欣賞,只是……有可能?會是那樣嗎?他喜歡上她?
嗯,再給他些時間吧,再多幾次的接觸,他才能夠徹底找出答案。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宣玉臻並不想給他機會多接觸,因為接下來她開始躲他躲得更徹底……
忙了一天,其實很疲憊,可躺上床後,卻又睡不著……坐起身,屈起膝,環抱膝頭
她不懂,為什麼她會那樣失常?
頭一回,她在男人懷里體會緊張,對象是他;頭一回,單只是掌心溫度,就能暖進她心扉,甚至攪亂它平穩規律,對象還是他。
真的,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能這樣影響她?
明明,她是討厭他的不是?明明,她是巴不得別再遇見他的不是?
那,為什麼他能這樣影響她?甚至,不單單是影響,還徹底攪亂了她不可以這樣的,不能夠這樣的,他怎麼可以這樣攪亂她?
她好困擾也好迷惑,她很不安也很慌亂,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是……他就是深深、深深影響了她……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種心慌,也很久沒為誰這樣心慌,那感覺既陌生卻又熟悉,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辦?
「討厭,他怎麼可以這樣……」
好煩!真的好煩!
趴回床上,臉埋進枕頭里,她閉上雙眼,不想再多想,思緒卻不停轉,腦子里滿滿全都是他……
她明明恨死他,明明想避開他,明明不想記著他,但為什麼卻一直想著他?
討厭討厭討厭,他最討人厭了!可是,最討厭的是她自己啦!
她到底是發什麼神經,干嘛要被他影響啊?
「姓樊的,你是大混蛋!你可惡,你討人厭,你是只臭豬,我要你滾離我的腦袋、滾離我的視線、滾離我的生活,我宣玉臻發誓再也不要見到你……」這樣,他就不能影響她了吧?
結果,真如她所願?嗯,當然──是事與願違。
人,一旦開始有了在意,便再也停不住,那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該死!」
「呃?老、老板,我做錯了什麼?」莫名被罵,方正錯愕,更是無辜。
「不干你事。」撇唇,樊軍冷回,神色陰郁。
「哦。」那就好,松了口氣,方正才說︰「老板啊,那件事你處理得怎樣了?」
「哪件事?」擰眉,微瞇眼,看著螢幕那端的人。
「不會吧?這麼重要的事,你竟然給忘了?!」
「……」冷眼橫去,他沒什麼耐心,不想多听廢話,更不想東牽西扯。
「宣玉臻小姐的事啊!你不是說要親自處理?那現在到底是談得怎樣了?」讀出老板眼里的不耐,方正也不敢再多說廢話,直接把問題統統攤開來說。
「沒怎樣。」薄唇緊抿,樊軍冷回,心情變更差。
提及她,他心更煩!打那天過後,他再沒見過她,雖然他想盡了辦法,卻仍然見不上她一面。而,最惱人的是,她又出國了,所以要見面更是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