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配?婚姻是用這來做定義的嗎?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門當戶對」的念頭還是如此根深柢固嗎?
難道--他這個長孫所做的犧牲奉獻還不夠?終其一生,都要被談氏綁縛住,難道還不夠嗎?現在,還想教他賠上自己的婚姻?
突然覺得好累,心口彷似被重石壓著一般,悶得教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三十,也該是成家的時候了,現下正好有門合適的親事,不如就這麼定下了吧!」談至賢猶自這麼說著,全然沒感受到長孫不滿的情緒。
又或者該說,他其實感受到了,卻故意忽略。他不是想主宰孫子的一生,他只是希望能為孫子招來好媳婦,所以才會為他安排這場相親。
談至賢的要求很堅決,談孝文最終只能屈服。好,非要他去是吧?那又何妨,他去便是,但--那不代表他就會接受這樣的安排。
「我知道了,我會如期赴約。」起身,將椅子歸回原位,談孝文直立在談至賢眼前。
「那就好。」點點頭,談至賢對于孫子的妥協感到滿意。
「沒其它事,我就先走了。」轉過身,談孝文往門邊邁步而去,所有的不滿全藏在心底深處,未將之呈現在老人面前。
「孝文,我是為了你好……」望著孫子離去的背身,談至賢只能為自己做這番辯駁。
頓住步伐,談孝文側過身,溫文的臉上少了笑容,但也沒有懾人的怒顏,有的只是一層淡漠的色彩輕輕籠罩在他的俊容上。
「我知道,你們永遠都是為我『好』!」卻從不問我怎麼想。這句話,談孝文只放在心底說。
轉回身,踏出步伐,談孝文不再有所停留的離去。
踏出醫院大門,談孝文緩步走到馬路邊,隨後伸手招了部出租車。坐上車,向司機交代了去處後,談孝文便陷入了沉思。
身為談家長孫,他身上的責任很多、擔子也很重,但他從來沒有埋怨過,只是……他真的沒想過,竟然連婚姻也在「貢獻」的範圍中。
一直以來,他都默默接受,即使負荷愈來愈沉重、壓力愈來愈龐大,他還是認命的承受。但,很顯然的,這對他們來說,一點也不夠!
因為自己夠好,所以才會讓人有所「期許」,但當那些「期許」閂益增加時,就會變成是過多的壓力了。
深深嘆了口氣,談孝文有著滿月復的無奈,卻不知該如何解。
是他沒膽量與長輩們相抗衡嗎?不,並非如此,他只是不願這麼做。畢竟,鬧一場家庭革命,對他而言實在沒什麼好處。
這麼做,非但沒有好處,還勞心傷神又費力!而他,向來討厭做那些費勁的無聊事,所以,他絕不會同長輩們正面沖突。
但,要他事事順他們的意?公事上,他絕對沒有意見,也可以盡全力配合。但私事?不,抱歉,這事……絕無可能!
門當戶對?這已超出他所能忍受的界限,所以這回他是決計不會再乖乖听話了,不過他該用什麼方法來拒絕呢?當然,這方法最好還要好到能永絕後患,
嗯哼?記憶突地往前翻飛,一張秀麗嬌俏的容顏竄進了他腦海中,不一會兒,談孝文竟笑了……看來,那女孩出現的可真是時候!
既然如此,他還客氣什麼?就把她抓出來用吧,讓她成為他的擋箭牌……
倪家老屋--
完了,這下真的玩完了!回到家後,倪苡沁整個人虛月兌,全身無力的癱在客廳沙發上,再也動彈不得。
此時此刻,倪苡沁只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原來,她的癥頭不單是迷糊跟散神而已,現下還多了一樁,就叫--得意忘形!
嗚嗚,為什麼她會這麼豬頭??誰來宰了她吧,她真的也受不了白己的蠢行了!
什麼頂級豪華轎車、什麼尊貴型的BENZ?她根本完全不懂,結果那個騎士很好心的解釋給她听。
解釋到最後,她終于明白了一件事,就是--那種大車,隨便修一修,少要六位數,多則要七位數,听得她只能呆到再也合不攏嘴。
六位數?七位數?一個是十萬,一個是百萬,而她……她連五位數的「萬」都拿不出來了,怎麼可能負擔得起那麼大筆的錢?
這下真的死定了!要是給哥哥們知道這事,她不被罵到臭頭才有鬼,嗚嗚……她好可憐哦!為什麼她會這麼歹命啊?
小小的臉蛋上布滿了哀怨,倪苡沁難過的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算。
從現在開始,她的主題曲要換了,換成「走在衰運里,走在陰霾里」……嗚,她真的好倒霉!
活了二十二年,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沮喪過!因為,以前都只是些小意外,頂多道個歉就能過關的,但今天這樁……說「抱歉」,能過關嗎?
恐怕是--難!而且,還是難上加難!
後,都嘛是自己這張嘴啦!沒事說什麼要賠?賠個頭啊,不事生產的她,哪生得出錢來賠?
就算把她給宰了,然後秤斤論兩來賣,都不曉得能不能賣到上萬,現在她要怎麼賠啊?哦--真想一頭撞死算了!
一串音樂聲驟然響起,打破了滿室的沉寂,失神的人自是有點被驚嚇到,不過旋即便了解音樂是來自于何處--她的手機。
喔--險險哀叫出聲,倪苡沁心里想的是--煩不煩啊,又要查勤?
拉過自己的大背包,倪苡沁不甚開心的翻找著,不久便找出小巧可愛的手機。
「喂?」懶得看來電顯示,反正不是大哥,就是二哥;不是二哥,就是三哥;不是三哥就……總之,她家的五個哥哥都很會管就是了!
全家上下,除了爸爸跟已經不在的媽媽不會這樣對她之外,其它的那五個都看得她很死!嗚,她真的好可憐哦。
「請問是倪苡沁小姐嗎?」
陌生的聲音、客氣的問句,讓倪苡沁不禁納悶的擰起了細秀的眉。
「我是,請問你是?」以禮回問,倪苡沁不懂怎會接到陌生人的電話。她從來不在外頭亂留資料的,怎麼可能會有不認識的人知道這支號碼?
「妳好,我是談孝文先生的特別助理。是這樣的,談先生要我通知妳,請妳明日九點至談氏。」
相當有禮貌的響應,卻令倪苡沁頭上有N百個問號。
談氏?談……孝文?
啊--瞠大了眼,倪苡沁的小手又探進大背包里,一陣忙亂的翻找過後,她終于找到了一張有點被折到的名片--
談氏聯合集團執行總經理談孝文?!
不會吧,這麼快就來要債了?哭喪著臉,倪苡沁想哭卻哭不出來。
「明天哦?一定要去嗎?」倪苡沁很想逃避現實,但就不知道對方肯不肯配合了。
「是的,九點,請務必準時。」
對方的聲音依舊相當客氣有禮,但說出來的字句,卻讓倪苡沁覺得好有壓力。
「好,我知道了。明天九點,我一定準時到。」萬般不願,但她還是只能這麼說。
「好的,那就這樣了……」
通話告一段落,對方禮貌性的道了再見,而後通訊就此中斷。
收起電話,倪苡沁現下變得更加郁卒了。
明天,明天她就會死得很難看了,嗚嗚,好想哭!將手機隨意擱置在茶幾上,倪苡沁無力的趴躺在大沙發上。
思緒一團亂,心情往下Down,她覺得自己正慢慢的墜入名叫「絕望」的地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