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真的發生什麼無法挽回的憾事,他心里肯定會—輩子自責懊悔的。
皇甫廷彥見她沉默地皺眉,以為她不相信他的話。
「香兒,相信我,我剛才說的絕對都是事實,若有半句虛言,就讓我天打雷——」他的毒誓還沒發完,就被捂住了嘴。
「誰要听你發毒誓了?」冷香兒嗔瞪了他一眼。
「那麼……你願意相信我嗎?」
冷香兒望著他,伸手輕覆上他胸前剛包扎好的傷口,輕聲說道︰「你都想拿命來‘死諫’了,我還能不信嗎?」
听了她的回答,皇甫廷彥總算松了一口氣。
冷香兒問道︰「那麼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既然她如此偏激執拗,你怎還有辦法月兌身來找我?」
「我點了她的昏穴,該會讓她一覺到天亮。可到了明日,恐怕就麻煩了。」皇甫廷彥嘆了口氣,感到相當棘手。
冷香兒思付了會兒,說道︰「不如我陪著她吧!投宿客棧時我與她一房,隨時盯著她,以防她做出傻事。」
「這……」
雖然這確實是個好方法,可皇甫廷彥卻有些遲疑。
「你先前動手打了她,我怕她不會對你有好臉色,甚至有可能會歇斯底里地尋死尋活……」
「就是擔心她會尋死尋活,我才更要待在她的身旁,以防萬一呀!至于她給不給我好臉色看,我倒不是那麼在乎,反正就快到京城了。」見他仍一臉擔憂,冷香兒刻意用輕松的語氣笑道︰「別擔心了,不會有事的。好了,已經很晚了,你快歇息吧!」
她想離去,皇甫廷彥卻還不放手。
「怎麼了?」
「我舍不下你,怕你又離我而去。」
他坦率的話讓冷香兒的俏臉泛起紅暈,說道︰「那我留下來總行了吧?」
其實她也放心不下,盡避大夫說他沒有命之憂,可他胸口染血的畫面太過觸目驚心,要是情況比大夫預期的嚴重,突然惡化了怎麼辦?
冷香兒打算退到一旁的桌邊,皇甫廷彥卻搖了搖頭。
「這樣你太委屈了,要我怎麼睡得安心?」
「那你想怎麼樣?」冷香兒啼笑皆非地反問︰「房里只有一張床,總不能讓給我,讓你這個傷患躺地上吧?」
「我想,這床榻應該夠大……」
听出他話中的意思,冷香兒的心跳霎時亂了節奏。
「那豈不是讓你佔盡便宜了嗎?況且,當初是誰曾經顧慮再三,深怕會損我名節的?」
「損了你的名節,你就非嫁給我不可了。」皇甫廷彥目光灼熱地注視她。
一陣欣喜竄過心底,冷香兒臉紅地輕哼︰「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酒商,你的如意算盤倒是打得很精。」
「其實我只是想靜靜地抱著你,感覺你確實還在我的身邊。」
他那熾熱的凝眸與深情的低語,讓冷香兒無法拒絕。她壓抑羞怯地上了床,立刻被他摟進懷中。
冷香兒小心與他保持著些許距離,小手輕輕擱在他的傷處。
「往後不許你再做這種傻事了。」
「遵命,娘子。」
他的稱呼讓她的心里甜滋滋的,想到差一點就因為誤會而錯失幸福,她更珍惜此刻的一切。
滿溢的柔情,讓她情不自地湊上前,輕輕吻了下他的唇。
她的主動令皇甫廷彥又驚又喜,但如此蜻蜒點水的吻怎能滿足他?
他捧著她的臉蛋,加深了這個吻,直到兩人都意亂情迷、渾身發燙,他才終于松開了她甜蜜的紅唇。
皇甫廷彥暗自調整氣息,努力壓抑體內升起的。
這會兒他身上帶著傷,實在不宜太過激動,而他也不想在與她拜堂之前就提前洞房。她是如此的美好,值得他耐心的等候。
「早點睡吧!明天還得面對隻隻,恐怕可有得折騰了。」
「嗯。」冷香兒點了點頭,輕偎在他懷里。
安穩踏實的幸福感,讓他們很快地沉沉睡去,而即使是在睡夢中,他們的臉上也都帶著滿足的微笑。
棒日,李隻隻發現自己被點了昏穴睡了一晚,而表哥又將冷香兒找了回來,當下氣得不得了。
不僅如此,見他們兩人眼波交纏,情意縉蜷的神情,又知道冷香兒打算與她共乘馬車,甚至是晚上共住一房,她更是激動、抗拒到了極點。
「為什麼我非要跟你擠在一塊兒不可?」她氣呼呼地瞪著冷香兒。經過昨天之後,她也沒必要再在冷香兒的面前裝出親切、友善的態度了。
「當然是為了避免你傷害自己。」冷香兒語氣平靜地說。
「我傷不傷害自己關你什麼事?我才不要你接近我!昨天你打了我,還沒跟你算這筆帳呢!」
李隻隻抬起手,想要狠狠回敬冷香兒一耳光,然而她都還來不及揮下,手臂就被皇甫廷彥一把抓住。
「表哥,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我不過是討回一個公道罷了,不然我要怎麼消氣?」李隻隻嚷道。
「倘若你真要動手打人才能消氣,就打我吧!」
「你!」他那一心偏袒、護衛冷香兒的態度,惹得李隻隻更加憤怒。「為什麼?難道在你的心里,我比不上她?」她尖聲質問。
皇甫廷彥望向冷香兒,俊臉上的神情堅定。既然現在都到了這個地步他不打算再有任何隱瞞。
「在我的心里,沒有任何一個姑娘比得上香兒。她是我決定要攜手共度一生的伴侶,也會是我此生唯一摯愛的妻子。」
听見他認真而深情的宣告,冷香兒的美眸浮現感動的淚光,李隻隻則是傷心氣憤極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這樣!我不要!我要嫁給表哥,我才是表哥此生唯一的妻子!」
李隻隻的失控尖叫,破壞了冷香兒感動的心情。她蹙眉望著李隻隻,對這小泵娘的任性實在是看不下去。
旁人因為憐惜她的遭遇而一逕地容忍她、由著她,結果只讓她變本加厲地借由失控的情緒來達到目的,那不僅帶給身邊的人困擾,對自己也沒半點好處呀!
或許,這會兒她該扮黑臉,好好讓這個任性的姑娘清醒一點。
冷香兒睨著她,哼道︰「你不是都已經及笄了嗎?怎麼還像個七、八歲的娃兒,以為吵吵鬧鬧就有糖吃?既然你還跟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一樣,那談什麼婚嫁?等你長大了再說吧!」
「住口!住口!你憑什麼這麼說?」
相對于李隻隻的氣急敗壞,冷香兒心平氣和、氣定神閑地說︰「我只不過是說出實情罷了。怎麼?敢表現得像個幼稚的孩子,卻不敢面對現實?」
「你……你……」李隻隻說不過她,只能賭氣地咬牙說道︰「你別以為可以如願嫁給表哥,你們要是真敢成親,我一定死給你們看!」
冷香兒的美眸一眯,被這個任性的小丫頭給徹底惹毛了。
「動不動就拿自己的命來要脅,你不覺得對不起你的爹娘嗎?你從來就沒想過,若你真的死了,最傷心的人會是誰嗎?是你的爹娘!他們這麼寵你、疼你,你卻是這樣報答他們的,你不覺得自己太不孝了嗎?」
「我……」李隻隻一陣啞口。
餅去從來就沒有人這樣嚴厲地斥責過她,而冷香兒的訓斥讓她心虛得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其實,盡避她每次情緒激動都是真的,但理智還是有的,並沒有到真正歇斯底里的失控地步,否則當年她被取笑而激動得沖回房里時,大可以直接將利剪刺進心窩,而不是只往自個兒的手腕劃了。
她很清楚借由傷害自己,可以讓眾人急忙呵護她、哄著她,而她想要的也可以借此順心達成,所以才那麼做。
她並不是真心尋死,當然也不是故意要讓爹娘傷心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