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剛才的吻難道只是被她一直嚷著不相信會有人想要吻她,才會氣得在沖動之下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但……似乎並沒有那麼的單純。他可沒忘了自己剛才看著她那甜美的笑靨和柔女敕的紅唇時,有那麼一瞬間的情生意動。
必于這些問題的答案,已隱隱約約地浮現在端木焰的心扉。
經過了剛才那個意外的吻,他心里約莫明白,他們這種「兄妹」之間的感情,似乎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某些微妙的改變,不再只是單純的手足之情了……
午後微風徐徐,正是適合出游的好天氣。
「焰,這是我第一次到江南來,你可得要盡地主之誼,帶我四處去逛逛呀!」沈燕芳含情的媚眼直勾勾地瞅著端木焰。
她暗自下了決心,在他們待在江南的這段時間里,她要盡量將端木焰給霸住,不讓他和那個叫夏紫衣的小泵娘走得太近,雖然她不相信自己會輸給一個舉手投足沒半點女人味的小丫頭,但是端木焰對夏紫衣的關心與在乎還是讓她不由自主地提高警覺。
「放心吧!就算你不說,我也一定會帶你去的。」端木焰二話不說地應允,在他那張俊美的臉上,沒有顯露出半絲心中的無奈與厭煩。
唉,倘若不是有重要的任務在身,他根本一點兒也不想和沈燕芳這麼一個既驕縱、又任性的女人打交道。
這三年來,他表面上是應友人的邀約前往京城經商,但其實他是受了四皇子的請托,暗中調查朝中官員勾結黑心鹽商,販售含毒劣鹽給無辜老百姓以賺取暴利的案件。
幾年前,他在因緣際會下結識了微服出游的四皇子,由于兩人年紀相仿、性情契合,成為無話不談的知心摯交。
也因此,當四皇子提到近年來似乎有朝中官員和黑心鹽商勾結牟利,希望他以一個不易引起懷疑的身份代為調查這個案件的時候,沖著和四皇子深厚的交情,也沖著那些無辜受害的老百姓,他二話不說地答應了。
由于藏身幕後的那個朝中官員既狡猾又行事謹慎,為了查出那家伙的真實身份,端木焰花了許久的時間搜集線索、小心求證,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確定那個陰險狡詐的家伙正是景淳王爺沈立雄。
由于沈立雄是只多疑的老狐狸,為了不打草驚蛇,他一邊命手下潛伏在黑心鹽商那兒臥底,持續搜集更多的線索,一邊設法接近沈立雄。雖然這樣的布局相當耗費時間,但是為了一舉揭發這樁弊案,他認為一切都是值得的。
幾個月前,眼看時機已逐漸成熟,他在精心的安排之下,參加了沈立雄在景淳王府所舉辦的一場宴會。
原本他只是計劃逐步接近沈立雄,慢慢取得對方的信任,想不到沈立雄那驕縱的獨生愛女沈燕芳竟對他一見傾心,明示暗示著想要跟他在一起,于是他便順水推舟地佯裝戀上了她,好讓一切能進行得更加迅速而順利。
沈立雄很顯然也知道了女兒的心意,因此自從那場宴會之後,便時常會邀他到王府作客,而言談間沈立雄對于他家世背景的詢問,很顯然就是在審核他夠不夠格當未來的女婿。
雖然他並非皇親國戚,但是「傲刀山莊」的名號夠響亮,而他這幾年在京城經商的表現也相當亮眼,因此沈立雄對于他這個未來女婿似乎還算滿意,甚至也開始有意無意地試探他對于利益與道德之間的看法。
為了投其所好,他故意在沈立雄的面前表現出對權勢利益有極大的野心,而那自然令沈立雄相當滿意,甚至還有意無意地透露,將來或許有機會將一樁極有利潤的買賣交給他負責。
他猜想,沈立雄口中那「極有利潤的買賣」,應該就是與黑心鹽商的合伙掛勾。只要他能夠掌握確切的證據,就能夠揭發這樁惡劣的罪行了!
依據他的估計,距離將沈立雄繩之以法的那一天應該不遠了,而為了不在最後的關頭功虧一簣,即使他必須做點「犧牲」,強迫自己使出「美男計」去應付他其實一點兒也不動心的沈燕芳,甚至假裝有意娶她為妻都無所謂。
端木焰的欣然應允,讓沈燕芳滿意地笑逐顏開。
「真的嗎?我曾听人說,江南一帶的湖光山色美不勝收,不如今兒個就先帶我去游湖吧?」
「當然好,只要是你想要去的地方,我一定奉陪。」
「太好了!焰,你對我真好!不過……你陪我一整天真的沒關系嗎?你難得回江南來,難道不多跟你的紫衣妹妹聚一聚嗎?」沈燕芳試探地問。
端木焰怎麼會听不出她話中的試探意味?他表情不變地笑答︰「沒什麼比陪你還重要。」
「真的?」沈燕芳的眼楮一亮,臉上燦笑如花。「在你的心里,我真的比你的紫衣妹妹重要嗎?」
「這還用問?我不都說了要陪你嗎?你可是我的貴客呢!」
端木焰說著,眼底深處掠過一抹精光,但是沉浸在勝利情緒之中的沈燕芳絲毫沒有察覺。
「焰,我希望在你的心里,不只是將我當成一個客人……」
沈燕芳含情脈脈地偎向端木焰,端木焰則順勢摟住了她的腰肢,而就在此時,他不經意地瞥見夏紫衣呆立在回廊的轉角,不知道是否將他和沈燕芳之間的對話全听了進去?
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隨即又舒展開來,那一閃即逝的表情變化快得沒有任何人發現。
夏紫衣輕咬著唇兒,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她不是故意要偷听他們的對話,但她就是這麼剛好地听見了,而且還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她听見焰哥哥親口說沈燕芳比她還重要,還听見焰哥哥說寧願選擇陪沈燕芳出游,而不要和她多聚一聚。
這些話讓她覺得好受傷、好難過,一顆心仿佛被帶刺的藤蔓狠狠地、緊緊地糾纏住,痛得讓她懷疑自己的心是不是淌出了血?
那從不曾體會過的痛楚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整個人像個無助的孩子般驀地蹲下,將自己縮成了個小人球。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夏紫衣真的不懂自己究竟怎麼了?
她的心里其實明白沈燕芳來者是客,于情于理焰哥哥確實是該盡地主之誼,好好地招待人家才對,但……她真的好難受、好難受,難受得幾乎要忍不住掉下眼淚了。
端木焰見了她這個模樣,心口驀地一陣抽緊,實在很難置她于不顧。
他沉下俊臉,大步走了過去。
「紫衣,你怎麼了?」
「我沒什麼……只是身子有點不舒服而已……」
夏紫衣搖了搖頭,努力想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但是那眼神和聲音都可憐兮兮得惹人心疼。
見她的臉色蒼白,又听她說身子不太舒服,端木焰立即關心地問︰「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夏紫衣才剛要開口回答,就瞥見沈燕芳正暗暗地瞪了她一眼,那目光充滿了不友善與警告,仿佛叫她別故意裝可憐來博取同情似的。
她覺得委屈極了,但是為了不讓焰哥哥感到為難,她只能勉強打起精神,擠出一絲牽強的微笑。
「我沒什麼,真的。可能……可能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所以才會突然覺得有些暈眩,我想……只要回房去躺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焰哥哥不是要帶沈小姐去游湖嗎?快點去吧!」
她果然听見了剛才他和沈燕芳的對話!
端木焰的眉頭一皺,但他還來不及說什麼,夏紫衣就已自個兒站了起來,落荒而逃似地轉身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