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娃兒 第22頁

眼看妻子、女兒如此傷悲,端木岳也感到一陣鼻酸。

他沉重地一嘆,說道︰「或許,分開對你和焰兒來說,會比較好一點吧!」

「分開?」

夏紫衣一怔,淚光迷蒙的雙眼盈滿慌亂。

他們的意思是……要將她趕走?要徹底將她和焰哥哥分開嗎?

杜亞芝溫柔地擁住她,解釋道︰「別誤會,孩子,我們永遠都疼愛你,也都是真心喜歡你、憐惜你的。只是你和焰兒這對兄妹注定不能相戀,若還是天天共處一個屋檐下,豈不是太痛苦了嗎?」

端木岳接口說道︰「隔壁的袁公子不是一直有意娶你為妻嗎?你放心,爹不會強迫你嫁給任何不想嫁的男人,也不會為了拆散你和焰兒而故意強逼你出嫁,爹只是希望你冷靜下來之後可以想想,或許你就會明白,這樣對你們兩人才是最好的……’

第9章(2)

听著他們苦口婆心的勸告,夏紫衣只覺得心底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火光,也被徹底地滅絕了……

她知道,她和焰哥哥終究是無法相守的,即使他們願意沒名沒分的在一起,這份禁忌的愛戀也是不容于世的呀!

「我……讓我想想……讓我一個人靜靜地想一想好嗎……’

「當然好,不過,你先睡一會兒吧!瞧你整個人有氣無力的,真讓人心疼。」杜亞芝慈愛地撫了撫她的臉。

「那我們先離開了,紫衣,你好好歇息吧?」

端木岳夫婦又看了她一眼之後,才嘆息地轉身離開。

夕陽染紅了天際,整片穹蒼透著血一樣的顏色。

夏紫衣獨自一個人悄悄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她的臉頰上有著凌亂的、干了又濕的淚痕,在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時候,她已爬上「傲刀山莊」最高的那座樓閣頂。

她的腳步輕輕緩緩的,宛如一只貓兒般,但那步伐雖然輕緩卻堅定,不曾有半絲的遲疑,像是已打定了主意不再回頭。

雖然焰哥哥說無論如何也要和她在一起,雖然她相信他是真的鐵了心地愛她到底,但他們終究還是無緣廝守一生的……

爹說的沒錯,血緣關系是怎麼樣也改變不了的,而兄妹相戀更是違背倫常、忤逆天理的事情。

她不希望焰哥哥因為執意與她在一起而成為一個不孝的兒子,她也不希望因為她和焰哥哥自私的愛情,害爹和一向疼愛她的夫人終日活在痛苦之中,但,她更無法勉強自己嫁給袁大哥或是其他任何的男人。

除了焰哥哥之外,這輩子她的心已容不下其他人了,要她帶著對焰哥哥的愛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

不!她做不到!就算到死她也做不到!

倘若這場罪孽深重的愛戀,必須要有一個人來主動做個了結,那麼……就由她來做吧……

反正,十七年前,她本來就是個不該出生于世的生命,那麼十七年後的如今少了她,又有什麼關系呢?

懷著一股淒楚的決心,她獨自站上了樓閣頂端。

夜晚的風相當強勁,讓迎風而立的她身子有些搖晃。

一陣陣寒冷的夜風刮在她的臉上,但她卻絲毫不感覺冷,因為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已經凍結了,又豈還會有什麼知覺呢……

正當夏紫衣孤零零地佇立在閣樓頂端之際,段心蓮收拾了簡單的行囊走出房間,打算要永遠離開「傲刀山莊」。

既然她已經狠狠報復了端木岳,那麼她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

只是……

心底的一絲猶豫,讓她緩下了腳步。

要不要去看一下紫衣呢?

那孩子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段心蓮皺了皺眉,正打算揮開心底的猶豫邁步離開的時候,不經意地抬頭一瞥,赫然看見樓閣頂端的那抹身影。

雖然隔著遠遠的距離,她根本看不清楚那是什麼人,但是出于一股強烈的直覺,她就是知道那是夏紫衣,也驀地明白了那孩子的意圖!

段心蓮震驚地倒抽口氣,千鈞一發之際,她想也不想地月兌口急嚷——

「不!紫衣!別做傻事啊!」

她情急地大聲喊著,腦中驀地浮現過去這十七年來,夏紫衣在她身邊一天天長大的情景。

她回想起才剛牙牙學語的小紫衣,第一次開口喚她「娘」的情景;回想起剛學走路的小紫衣,踏著搖搖晃晃的腳步撲進地懷里的情景;回想起紫衣一天天出落得甜美可愛,時常賴在她身旁撒嬌、說心事的情景;回想起……

這一幕幕的畫面狠狠撞擊、撕裂著段心蓮的心,也讓她的心中頓時充滿了無限的懊悔。

紫衣是她的女兒!是她的女兒呀!

即使並非她親生的,但過去這十七年來,她們確確實實是一對母女,那善良的孩子在她心中永遠是她的女兒呀!

直到這時,段心蓮才終于明白為什麼在她的報復計劃順利完成之後,她的心里卻沒有半點復仇的快感了,因為她在傷害端木岳的同時,也深深傷害了她最親愛的女兒呀!

「紫衣!別跳!別做傻事啊!你不是我的女兒!听見沒有?你不是我的女兒、不是端木岳的女兒,更不是你焰哥哥的妹妹呀!你听見沒有?」

夏紫衣听不見,她什麼也听不見了。

她的心已宛如沉入了一片絕望的死寂之中,她的思緒也早已經整個抽空,此刻佇立在閣樓頂端的她,宛如一個空有軀殼的女圭女圭,完全沒有任何的知覺了。

唯一仍存在她腦中的念頭,就是她要終結這一切的折磨與痛苦。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當最後一滴淚自她的眼中滑落時,她整個人也自閣樓頂端躍下。

呼嘯的風兒將她的衣袖吹得飄搖翻飛,讓她看起來就像只蝶兒般美麗。

但,卻是一只折翼的蝶,失去了飛翔的能力,只能筆直地墜落……

「不!紫衣——」

段心蓮淒厲絕望地叫喊,朝夏紫衣奔去,然而有一抹身影卻比她還要快,那就是端木焰!

端木焰原本一個人心情沉痛地在書房里獨處,在听見段心蓮的叫喊時,就已猜出夏紫衣想要做傻事。

他立刻沖了出來,不斷地祈禱自己還能來得及阻止悲劇的發生,想不到卻還是晚了一步!

盡避閣樓底下正好是一方花圃,盡避那枝葉茂密的花叢稍微減緩了些許的墜勢,但夏紫衣依舊在墜地的瞬間失去了知覺,傷重昏迷。

當端木焰眼睜睜地看著最心愛的人兒自高處墜落時,他覺得自己的心仿佛也碎了一地,再也拼湊不起來了。

「紫衣!紫衣——」

端木焰傷心欲絕地摟著已昏迷不醒的人兒,像一頭負傷的野獸般,發出絕望的悲鳴。

懊死!他應該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的!

他怎麼會相信她想要安靜地躺一會兒的說詞而離開她的身邊呢?

倘若他一直陪著她,她也不會有機會做傻事了!

端木岳和杜亞芝也听見騷動聲而立刻沖出來一看究竟。

當他們趕到時,就見夏紫衣的額頭及嘴角皆滲出猩紅的鮮血,全身骨頭像是散了似的,宛如一只毫無知覺的破布女圭女圭,被端木焰緊摟在懷中。

眼前這一幕,讓他們夫婦倆震驚、心碎,同時也萬般的自責。

老天!他們剛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他們是否不該在紫衣最崩潰脆弱的時候對她說那些話?

倘若他們剛才沒有去找過她,這孩子是否就不會傻得走上絕路了?

杜亞芝心痛得忍不住掩面低泣,而端木岳在震驚之後首先恢復了冷靜,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指揮著眾人。

「快!快請大夫!快!」

「焰兒,先將紫衣抱畫房去,快!」

端木焰聞言,立刻抱著夏紫衣回到房里,焦急地等待大夫的到來,而端木岳夫婦和段心蓮全都守在她的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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