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黑眸掃過眼前這群虛偽的賓客,忽然覺得不耐煩透頂。
「時間已經差不多,我也該進新房去了,諸位貴客們請回吧!」他冷冷地下起了逐客令。
听見他的話,眾人先是一愣,接著又一廂情願地有了自己的詮釋,哈哈地笑了起來——
「哎呀!春宵一刻值千金,駙馬爺等不及了呀!」
「哈哈,也難怪,哪個新郎不急著趕快去洞房抱美人的呢?」
「咱們不該耽誤駙馬爺的『好事』,免得耽誤了皇上抱孫兒,那可就是咱們大伙兒的罪過了。」
「說的是!那我們快走吧!炳哈!」
賀客們很「識相」地散去,面對著忽然變得空蕩的廳堂,駱卡恩唇邊的冷笑加深,轉身大步走向新房。
他尊貴偉大的公主新娘,還在喜房中等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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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水灩靜靜地坐在床邊,一顆芳心撲通、撲通地跳得飛快,她擱在腿上的小手忍不住偷偷捏了自己一把……
呀!會痛!這表示她不是在作夢!
她真的和駱卡恩成親了!天哪!即使是拜完堂的現在,她仍不敢相信自己長久以來的期盼成了真!
倘若不是意外听見了父皇和司徒維的對話,得知和西拉瓦國之間的關系可能生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有勇氣主動向父皇坦白心意。
幸好父皇在知道了她的心思後,不但沒有不顧她的懇求,執意向西拉瓦國發兵,反而還特地和幾位大臣們商議,最後一致認為兩國聯姻或許會讓兩國繼續維持多年來的友好關系。
本來男女成親,女方是該嫁到男方家中,可寵愛她的父皇擔心她遠嫁西南,若受了委屈沒人替她出頭,而大臣們也擔心西拉瓦國的人會挾持公主反過來要脅皇上,因此便要駱卡恩在婚後定居京城。
對于這樣的要求,蘇水灩知道對駱卡恩很不公平,甚至是有些屈辱的,因此她也不禁有些擔心駱卡恩對她的想法。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她?會不會討厭這種身不由己的婚事?會不會因此厭惡、抗拒她的感情?
忐忑不安的心情縈繞在蘇水灩的心底,不過一想到剛才他們已拜堂成親,嬌羞喜悅的心情就瞬間勝過了一切。
她想,就算一開始駱卡恩對她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就算一開始駱卡恩覺得是受到逼迫才不得不娶她,但她一定可以很快地感動駱卡恩,讓他知道她是真心愛戀著他的!
蘇水灩揚起一抹甜蜜的微笑,滿懷著喜悅的心情,等待駱卡恩來到新房。原本她以為他應該會花更多的時間答謝那些特意前來道喜的賀客們,想不到等沒多久,他就返回了新房。
房里的喜娘和丫鬟們也同樣感到驚訝,但仍恭恭敬敬地行禮——
「參見駙馬爺。」
「行了,你們通通下去吧!」駱卡恩揮了揮手,要她們通通離開。
「啊?可是駙馬和公主得喝交杯酒,還有……」
「我知道該怎麼做,不需要有人在一旁教導,下去吧!」駱卡恩打斷了喜娘的話,再度要她們離開。
「是。」
喜娘和丫鬟們不敢違逆駙馬爺的意思,趕緊退了下去,將喜房留給這對剛拜完堂的新人。
頭蓋著喜帕的蘇水灩看不見駱卡恩的身影,但光是听見他低沉的嗓音,感覺到他就在自己身邊,她就無法控制地心跳加速。
她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他這麼急著支走喜娘和丫鬟們,不過她也不是那麼在意,因為對她來說,重要的是她的夫君來到了身邊,兩人即將度過洞房花燭夜。
嬌羞喜悅的情緒漲滿了整個心口,蘇水灩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雙頰的熱度不斷地升高,她不需去照銅鏡,就知道自己的臉上肯定布滿紅暈。
她屏住氣息,等著駱卡恩有所行動。他等會兒應該就會走上前來,拿起喜秤揭開蓋著她的喜帕。
當他見著了她的容貌之後,會不會一眼就認出她就是當年他曾救過一命的那個女孩?如果他沒有立即認出來的話,她要不要開口提醒他?而他……會不會喜歡她呢?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不斷地浮上蘇水灩的心頭,讓她既期待又緊張。
今天丫鬟們幫她梳妝打扮的時候,一再地稱贊她是世上最美的新娘,而她也悄悄覺得自己確實是比往常還要更美麗些。駱卡恩等會兒見了她之後,應該不會覺得失望吧!
蘇水灩低著頭,紅唇悄悄揚起一抹甜蜜幸福的微笑。
等會兒在駱卡恩為她揭開喜帕之後,他們應該是要先喝交杯酒吧?她一向不會喝酒,真怕自己在他面前出糗。不過只是一小杯的酒,應該醉不了人吧?她可不希望自己重要的洞房花燭夜在醉茫茫之中度過……
在等待駱卡恩走近自己的時間中,蘇水灩忍不住在腦中想像著等會兒即將發生的事情,心中充滿了歡喜與期待,然而,等了好一會兒,駱卡恩卻始終沒有走上前來揭開她的喜帕。
咦?是怎麼了嗎?
一絲疑惑悄悄浮上蘇水灩的心底,她告訴自己或許是她太過于心急,才會覺得等了許久。然而,她等了又等,駱卡恩卻還是沒有半點動靜,這讓她心中的疑惑不禁加深了些,猶豫著該不該開口喚他。
她勉強按捺著情緒,告訴自己再等一等,可是又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房里卻還是沒有半點動靜,蘇水灩終于按捺不住了。
「夫……夫君?」
她試著開口輕喚,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猶豫了一會兒後,蘇水灩終于忍不住自己揭開喜帕的一角,想偷偷瞥一眼駱卡恩究竟在做些什麼,卻赫然發現,房里除了她之外沒有別人。
咦?駱卡恩呢?他怎麼不見了?
蘇水灩驚愕地揭開喜帕站了起來,隨即發現不僅駱卡恩不在房中,原本該夫妻同飲的交杯酒竟然被灑了一地。
望著濺灑在地面的酒漬,受傷與困惑的感覺劃過蘇水灩的心底。
她不懂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駱卡恩突然不見蹤影?為什麼交杯酒會灑了一地?這不可能是喜娘或丫鬟做的,但難道會是駱卡恩?
蘇水灩急忙地開門,就見她的貼身侍女小巧就在房外,一見到她出來,小巧的臉色顯得十分怪異。
「公……公主……」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蘇水灩問道。
「這……公主……」小巧吞吞吐吐的,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駙馬呢?快點告訴我呀!」蘇水灩急嚷道。
「駙馬……離開了……」
「離開?怎麼會?為什麼?」蘇水灩驚愕極了,天底下有哪個新郎官會在新婚之夜撇下妻子離開的?
「駙馬有留了幾句話,要奴婢轉告公主……」
「什麼話?」蘇水灩連忙追問。
「這……奴婢不敢說……」
「快說!不話隱瞞!」蘇水灩急叱道。
「是……」小巧咬了咬牙,最後硬著頭皮據實稟告︰「駙馬爺說……他雖逼不得已娶了公主,即沒答應要和公主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倘若公主想要與駙馬圓房的話,就……就……」
「就怎麼樣?」
「就請公主再讓皇上下旨來威脅他,命他若不乖乖照辦,就出兵攻打西拉瓦國,屆時……屆時他再勉強照辦便是……」小巧囁嚅地說著,不敢抬頭看公主的表情。
听了這番話,蘇水灩大受打擊,她踉蹌地退了幾步,極度的難堪涌上心頭,將原先嬌羞喜悅的情緒全都沖散了。
非得要父皇下旨,他才願意「勉強照辦」地和她圓房?她明知道再怎麼樣她也不可能要父皇下這種聖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