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定下這門婚事之後,一來李振遠迫不及待地想將美嬌娘迎娶進門,二來冷德劭也怕那些負面的流言傳多、傳久了,李家會反悔,所以整樁婚事以很快的速度籌備妥當,前前後後甚至花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就在一行人簇擁著新娘進入李王府後,過沒多久,一陣馬蹄聲以飛快的速度由遠而近,不一會兒就已來到了王府大門外。
玄琰勒住胯下的駿馬,瞪著眼前布置得喜氣洋洋的李王府,臉上的神情既震驚又錯愕。
他怎麼也想不到,在他為了替父皇辦事,忙得昏天暗地的時候,冷芙衣竟然披上嫁裳要嫁給別的男人!
前些天,父皇一回宮,便召見他們幾個皇兄弟,這才知道,原來父皇所疼愛的義女茉影公主失蹤了,而父皇也是為此才提前結束南巡。
眼看父皇為了茉影公主的安危而憂神煩心,他也只好暫且擱下他和冷芙衣的事,先幫忙尋找茉影公主的下落。
這些天,他傾盡全力,幾乎不眠不休地查探茉影公主的行蹤,怎知,就在他得知茉影公主已自行回宮之後,又赫然听聞冷芙衣要嫁給李振遠的消息!
原本他還不願意相信,以為又是另一樁流言,但是現在……
瞪著眼前的一片喜氣洋洋,玄琰臉上的神色愈來愈陰沈,兩道濃眉也愈擰愈緊了。
他沉著臉翻身下馬,不等下人通報,直接大步闖了進去。
眼尖的總管一看見他,先是一怔,接著便大喊一聲。「四皇子駕到!」
一見到這個像一陣風一樣忽然闖入的貴客,所有人全傻了,其中以冷德劭最為震愕。
玄琰那一臉陰沈鐵青的神色,讓冷德劭的一顆心直往下沉,額角也開始冒出了一滴滴的冷汗。
他原本以為,四皇子在听聞那些蜚短流長的傳聞之後,已無意娶女兒為妻,所以才會將女兒嫁給李振遠。但是現在看玄琰那一臉相當不悅的神色,冷德劭不禁在心底大喊不妙。
懊不會……玄琰還是想娶女兒為妻吧?如果真是這樣,那他還應允了李振遠的求親,豈不是得罪了玄琰嗎?
天哪!他這下子不但未來的榮華富貴全成了泡影,恐怕現在就要遭殃了!怎麼辦?他該怎麼辦才好?
「呃……這個……四皇子……」冷德劭想開口解釋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玄琰的神色陰霾,似乎一點也沒有听見冷德劭的話。
自從他一闖進大廳,他就完全無視于滿室賀客的驚訝,更無視于冷德劭的忐忑不安,他的眼中只看得見那抹身穿嫁裳站在別的男人身旁的倩影。
他的眉心擰出了一道深深的折痕,大步朝她走了過去。
「四……四皇子……」李振遠被他充滿威迫力的氣勢震懾住,就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的。
玄琰理都不理他,直接走到一身鳳冠霞帔的新娘面前。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蹙眉問道。
「這個……四皇子……」李振遠硬著頭皮再度開口。
「你閉嘴!」玄琰不耐地叱喝。
雖然他向來與李振遠並無過節,但是一想到這家伙竟然妄想娶他的女人為妻,他就恨不得一掌將他劈成兩半!
被玄琰這麼一吼,李振遠更是嚇得噤若寒蟬,再也沒有勇氣吭一聲了。
玄琰惡狠狠地瞪了李振遠一眼,才又轉頭面對新娘,她從頭到尾沒有半點反應,令他既慍惱又困惑,不知道她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就算她爹不顧她的意願,硬是定下了這門親事,難道她就真的乖乖地听話出嫁?這實在不像她的個性呀!
他濃眉緊鎖,長臂一揮,扯落她頭上的喜帕。
當那一方紅巾飄落地面時,四周立刻響起了此起彼落的驚呼聲,而令眾人最感驚愕的,不是玄琰唐突的舉動,而是──
眼前這個身穿嫁裳的新娘根本不是冷芙衣,而是她的貼身侍女妙兒!
這情況令所有人全驚呆了,每一雙眼楮皆不敢置信地瞪著妙兒。
冷德劭首先回過神來,憤怒地沖上前去,對著妙兒劈頭吼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郡主呢?」
妙兒被他這麼一吼,眼淚立刻撲簌簌地流下,哭花了一張臉。
「郡主她……郡主她被一個自稱山魈的男人劫走了!」
「什麼?山魈?」
此話一出,四周嘩然,賀客們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
「先前郡主失蹤了一段日子,該不會也是被山魈擄走的?」
「搞不好郡主早已成了山魈的壓寨夫人,山魈當然不會容許他的女人再嫁給其他男人,所以才會再次將她劫走。」
「真的是這樣嗎?」
「我看八九不離十吧!不然山魈怎麼會如此大膽,不但擄走了人,還自動報上名號。」
「是啊!他一定就是要向大家宣告,郡主早已是他的人了!」
听著他們的對話,玄琰心中不禁大感驚愕。
冷芙衣被山魈劫走?怎麼可能?山魈就是他呀!
難道有人打著他的名號,混進王府里擄人?還是事情另有蹊蹺?
錯愕間,冷德劭氣急敗壞的質問再度轟向妙兒。「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立刻來稟報,還穿上這一身嫁裳來冒充郡主?」
「這是……是山魈要我這麼做的……」妙兒哽咽地說。
「反了、反了!你是王府的人,竟然听一個盜匪的話?你是不是早就被山魈給收買了?你說!」冷德劭氣得七竅生煙。
「不……不是的!」妙兒拚命地搖頭,搖落了顆顆淚珠。
「既然不是,那你為什麼這麼听他的話?」
「妙兒也是逼不得已的呀!是那個男人不許我向王爺稟報,還命令我穿上這身嫁裳來代替郡主拜堂成親,他還說……還說如果我不乖乖听他的話,他就要殺了郡主!」
听著妙兒的話,一個念頭忽然閃過玄琰的腦海。
他眯起眼眸,銳利的目光在哭得好不淒慘的妙兒身上仔仔細細兜轉一圈後,忽然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就像來時那般的突然,迅速走出了李王府。
所有的人都被這一連串的消息給驚呆了,幾乎沒有人發現玄琰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只除了哭花了一張臉的妙兒,在他踏出大門的那一刻,紅腫的雙眼悄悄掠過一絲欣慰竊喜的光芒。
※※※
離開李王府後,玄琰連那一身華麗的衣著都無暇回玄武軒換下,便快馬加鞭地出了京城,朝山寨直奔而去。
一路上馬不停蹄,抵達山寨後,他甚至連馬兒都沒牽回到馬廄,就急急翻身下馬,快步走進屋里。
當他看見那抹教他心心念念的身影就佇立在眼前,俊臉上總算揚起這幾天以來的第一抹笑容。
丙然不出他所料,剛才的那一切,是她所策劃的一場戲!
他松了口氣,笑道︰「你的侍女對你可還真是忠心耿耿啊!」
見他風塵僕僕地趕來,甚至連那一身皇子衣著裝扮都來不及換下,冷芙衣心底對他原有的嗔怨幾乎已消散無蹤。
「那當然了!妙兒從小就跟在我身邊,即使是我上山調養身體的那幾年,她也始終陪著我,她不但對我忠心,和我更是情同姊妹,不論發生什麼事,妙兒肯定都是站在我身邊幫著我的。」
玄琰搖頭笑道︰「她可真厲害,騙過了所有人,包括冷王爺在內,全都相信了她的話。」
回想起妙兒哭得唏哩嘩啦的模樣,還真是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莫怪乎沒有人懷疑她的話,甚至就連他都差點被唬過去了。
「那當然,她是我的人,本事當然也不小。」冷芙衣得意地笑道。
她平常總是在人前偽裝出一副溫婉高雅的郡主模樣,妙兒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當然也盡得她的「真傳」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