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欣挑眉,要多少都行?
這小表好大的口氣!
雖然她看這小表言行舉止頗有大將之風,將來很有可能成為一方霸主,可是從他們之前穿的衣著布料來看,僅是普通粗布衣裳,要說身家多豐厚她可不信。
「不必了,我雖然喜歡銀子,但是我更討厭麻煩。」一雙美眸在室內逡巡著魯非的新收藏,瞄見床頭旁的架子,眼楮倏地一亮,瞧見了一個玉飾品,她立即走到床頭旁拿起來把玩。
「魯前輩說我師叔目前最好不要移動,雲大娘當真要見死不救?」韓向柏皺眉。為什麼有這麼狠心的人?
「我說了,那不關我的事,我……」視線不期然的瞥見躺在床上的人,不一瞬間,她手上的瓷瓶和玉飾同時落地,碎了。
她震驚的一手推開床前的小表,整個人撲到床上,瞪著臉上已然消腫,能看得出面貌的人。
「雲大娘?」韓向柏錯愕,以為她要對師叔不利,伸手便攻向她。
熊欣抬手一擋一挑一推,便將他給推開。
「別吵!你若要你師叔保命,就給我安靜一點!」她一臉激動的大喝,見他不再動作之後,才深吸了口氣,穩下自己混亂的情緒。
不會的,那個人……已經死了,這只是……只是一個長得相像的人罷了!
「你師叔……叫什麼名字?」她顫巍巍地問。
韓向柏眼底有絲狐疑,也生起一絲希望。這雲大娘莫非認得師叔?
「賞金獵人雪豹。」在外頭,爹和師叔他們向來以代號行走江湖。
她臉色瞬間褪白。真的是他!怎麼會,他不是已經……
「小表,賞金獵人雪豹五年前被‘天門’的殺手‘毒蛇’毒掌重擊,一命嗚呼了。」她咬牙說道。
「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他蹙眉,二師叔受了毒掌之後,師祖和師叔公兩人立即將瀕死的二師叔救回荒谷醫治,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他們和當事人之外,應該沒其他外人知道,毒蛇易青更不可能張揚,因為他怕被報復,那麼,這雲大娘是怎麼知道的?她……是誰?
熊欣瞪他一眼,視線又回到雪豹臉上。
「所以……他真的是雪豹?他沒死……」沒死啊……
「二師叔當初的確已經一腳踏進鬼門關了,到現在都還沒痊愈,而且一輩子都好不了。」韓向柏轉述師祖告訴他的狀況,瞧見雲大娘渾身一陣輕顫,更覺得她的身分可疑。
「娘?娘,我回來了,你在里面嗎?」
一聲嬌女敕的童稚嗓音傳來,熊欣猛然站起身,轉身離去,就在韓向柏錯愕不解的當口,她在門口停下,沒有回頭。
「從這里到‘你家’,你需要多久的時間?」她雖然知道荒谷的存在,可是卻沒有機會得知位于何處。
從這里回荒谷啊,若是他自己一人,那……「八九天左右。」
「好,我要一萬兩銀子,給你十天的時間,十天之後若沒有看到銀子,我就不管你師叔的死活,直接把人丟出去!」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咦?十天?!
韓向柏錯愕,立即起身追了出去,門一開,就看見雲大娘已經越過院子,而一個年約四五歲的小泵娘撲進她的懷里。
他立即追了過去。「等等,雲大娘,十天的時間來不及我送信……」
「站住!」魯非大喝一聲,不過已經慢了一步,韓向柏觸動了機關,數十枝箭矢疾射而來。
韓向柏眼明反應快,飛快的閃身入門,反手將門關上,篤篤篤一陣響,所有的箭都射在門板上。
輕吁了口氣,抬手抹掉冒出的冷汗,門外傳來熊欣的聲音——
「送信當然來不及,所以我是要你親自回家去取!十天,過時不候,慢了就等著替你師叔收尸吧!」
不是啊!韓向柏焦急的打開房門,正好看見她牽著小泵娘的手跨出拱門。
「如果她這麼說,你最好照她的意思做。」魯非開口。
「可是來回十天根本是不可能的!」韓向柏有絲懊惱。「十天限期一到,雲大娘當真會見死不救,將我師叔丟出去?」
「沒錯。」如她自己所說的,「大娘的黑心腸」可不是一天兩天能造就出的威名。
「我知道了。」糟糕,回荒谷會不會被三師叔家暴啊?他現在還打不過三師叔啊!
嘖!既然回荒谷是大大不利,那他就得想其他辦法了。
「娘?」如雪仰高一張可愛的小臉蛋望著娘親。娘好奇怪喔,為什麼一邊哭一邊笑?「娘,乖乖,不要哭喔!」
熊欣回過神,才察覺到臉頰濕冷,趕緊抹掉眼淚,對著女兒一笑。
「娘沒事,娘不哭。來,如雪告訴娘,剛剛去哪兒了?」
牽著女兒的手定回她們的院落,替她擦了擦沾了些許塵垢的臉,洗了洗手,換上一件干淨的衣裳,再溫柔的為她梳理頭發,一邊微笑地望著銅鏡中女兒可愛的臉蛋和豐富的表情,听她用著軟女敕的嗓音滔滔不絕地敘述著今日的探險。
視線落在自己的臉上,五年的時間,讓她褪去了青澀,那場撕心裂肺的變故,讓她月兌去了天真,如果時光能夠重來,她或許能做得更好,但是……
一切都來不及了,做過的事、說過的話,都不可能再重來,過去造就了現在,而未來,則是承擔。
至少,老天爺對她還是很好的,因為……
他還活著。
第四章
他在作夢?
一個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溫軟的觸感帶著一點猶豫的顫抖覆在他頰上,他掙扎著想要張開眼楮,卻掙月兌不了黑暗的捆綁。
頰上的溫軟退開,他呼吸變得急促,氣血翻涌。
我根本不曾愛過你!
不……
我只是生活過得無趣,逗著你玩玩,你以為我跟你是認真的嗎?
不,不是的……
不過看在你長得頗為俊美的份上,如果你願意,等我成親之後,我們還是可以玩玩。
不,這不是你的真心話……
大家好聚好散,你一個大男人,糾纏不清只會讓自己難堪!
不對……不是這樣……
你若識趣,就別死纏著我,那樣只會令我更厭惡!
不,不要說這種話……
我不想再見到你!
不……別走……
「欣……」
一聲低不可聞的囈語從毫無血色的唇瓣逸出,卻意外的留住在床邊流連許久,正準備離開的腳步。
他感覺到身邊有人坐下,那溫軟的觸感又回來了,滑過額頭,停在頰上。
「別……走……」他喃喃囈語。
「我不走,我就在這里。」有個聲音這麼說。
是她嗎?
欣……一個封鎖在心底的名字,在夢中喧賓奪主,欣,欣……
熊欣!
雪豹猛地睜開眼楮,呼吸淺短急促,好一會兒,他的氣息才慢慢的穩定下來。
原來……真的是在作夢。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入目的僅有微弱光芒,卻看不清任何東西,但是氣味是陌生的,身下的觸感是陌生的,他知道自己被救了,而且身上的蛇毒也已經解開,不過……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
想到在山洞的狀況,他的心因焦急而加速鼓動。
天啊!他們被那股巨大的水流沖下斷崖,那……向柏呢?向柏人呢?!
如果他都能活下來,那向柏一定也活著,一定的!
紊亂的氣息讓他胸口悶痛,他掙扎著想起身,急切的想要了解現在的狀況,最重要的,他必須知道向柏的情況!
門咿呀一聲被推開來,他瞬間全身緊繃,費力的偏頭望去。
入目所及依然只是一片微弱的白光,只聞腳步聲接近,那穩健的步伐,讓他知道來人功力不弱。
是誰?
「你醒了?」魯非端著藥碗來到他面前,見他張著眼,松了口氣。「醒了也好,這碗藥我就不必用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