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七千三百多兩,平時帳房要支銀子,我就從這里拿錢。」
「所以匪徒拿走的是個空箱子?」璟睿噗哧笑出聲,要是知道自己被小丫頭擺一道,應該會氣到吐血吧。
「才不是空的呢,我在里面擺了不少石頭,挺重的。」
這更狠,耗了九牛二虎之力,卻原來搶走一箱破石頭,這會兒匪徒光是吐血還不夠。
放回桌面,他走到余敏身邊。
余敏扯扯他的衣袖,說︰「爺,府里出事,進出定會加強盤查,如果鴦兒說得沒錯,是錢盈盈派人動的手,那麼箱子很大,鎖又重並不好開,箱子應該還在府里,爺派人搜查,把壞人找出來。」
「這種事有爺呢,你操什麼心?」
余敏點點頭,笑開來,「是啊,爺在,我啥都不必擔心。」
是撒嬌嗎?很好,以後這種事可以多做。他拉過棉被,蓋在她身上,問︰「怎麼會想到把銀票藏在別處,你猜出有人會偷?」
「我哪有那麼神能未卜先知。我只是丫頭、不是小姐,總不能老待在屋里,該辦的事不少,平王世子也常帶我出府,這樣一口箱子太明顯,要是我不在,被偷了怎麼辦?」
至于她自己的私財,她把它們藏在放腌菜蘿卜的地窖里,不是同一層,是再往下一層,這也是當初她非蓋新廚房的理由之一。
可不是嗎?爺從外頭看起來是個窮的,吃得普通、穿得普通,連住的地方也普通到不符合國公世子的身分,誰曉得他的錢財這麼多。
「是我考慮不周。」
母親在國公府,身邊的陪嫁丫頭和嬤嬤不少,出門時屋里總會留下幾個人看守,他明白這個道理,但那箱東西已經擺在屋里好久,都沒出過事,他也就忽略了。
而主院就住著四個人,小魚雖然良善卻不是傻子,鴦兒、巧兒對她的惡意她沒道理感受不到,這是防著呢,防著人暗中使壞。
余敏嘆氣道︰「我不喜歡身邊有人跟著,可經過這次的事,這院子里確實要多添幾個人手了。」
「我會找幾個人進府。」吃一塹長一智,他得把睿園守得滴水不漏。
門在這時候被沖開,呂襄譯闖進來,他一雙赤紅色的眼珠子落在余敏身上,看得人心髒突突突地跳著。
余敏求助地朝璟睿望去,她不會又哪里沒規矩,招惹上這位莫名其妙跑進來的世子爺吧?下意識地她拉住璟睿的衣服,往他身後挪兩下,避開呂襄譯眨也不眨的視線。
璟睿反手握了握她的,對呂襄譯說︰「干麼這樣看小魚,想嚇人啊?」
嚇人?他明明就是擔心好不好!
看她傷得那麼重,他在外頭跑了兩大圈,好不容易才……
不對,他擔心個什麼勁兒,不就是個小丫頭,傷就傷了,沒死就萬幸啦,干麼擔心?
對,他才不擔心,頂多是怕她沒活過來,自己的生意受影響,對,就是這樣!
他拿出兩瓶膏藥,往桌上一擺,悶聲道︰「這是生肌雪膚膏,等傷口結痂後,一天涂一次,人已經長得夠丑,再弄出那麼大一道疤,肯定沒人要。」
璟睿回頭瞧一眼余敏,說道︰「爺沒說錯吧,世子爺對你還是好的。」
余敏同意,笑著點點頭,回答,「今天看來,平王世子確實沒那麼市儈。」
「市儈?等回頭我把股份分紅送過來,看你這條笨魚會不會感激我的市儈!」
余敏不回應他的臭話,說道︰「爺,幫我拿桌面上那迭紙好不?」
臭魚竟然讓璟睿幫她做事?下人指使主子?太沒有規矩,這個睿園實在太太太……太教人無語。
然而,璟睿似乎很享受被指使,他走到桌邊,拿起那迭紙,放到余敏棉被上。
余敏拿開上面那幾張,下頭這些約莫有十來張,給呂襄譯看,紙上畫滿各種首飾頭面,那款式、那顏色、那與眾不同的瓖嵌法……呂襄譯是行家,一看眼楮就直了,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想剛開始先做些款式簡單卻不易被模仿的首飾,等慢慢打出品牌名號,再以一系列、一系列的方式不斷推陳出新。」
「好。」
呂襄譯看得雙眼發直,腦袋里已經想不到其他事,只能想到綠翠齋將取代寶珍坊,成為京城最大、名聲最響亮的首飾鋪子;只能想到綠翠齋一家接著一家開,開滿大齊南北各地。
「我剛剛提到品牌,世子爺有沒有注意到,在每個首飾背面或里側我都畫了一個眼楮符號,這個符號代表我們的品牌。」
「品牌?」呂襄譯抬眼望她,不解何意?
「京城婦女一提到首飾,就會想到寶珍坊,因為它是目前最大最好的首飾品牌,所以凡是女人,都想要一套寶珍坊的東西做為嫁妝。」
「以後就會改了,女人想到首飾只會想到綠翠齋。」呂襄譯自信滿滿。
沒錯,有這些圖,再加上他的手段,擠掉寶珍坊是輕而易舉。
「是,不過綠翠齋這名字太小氣,換個名字好嗎?」余敏道。
這個提議讓呂襄譯倒抽一口氣,為啥啊?辛辛苦苦經營兩年,綠翠齋好不容易闖出一點名聲,換名號豈不是太浪費?
璟睿發現他的表情,連忙插話,問︰「換什麼名字?」
「點楮坊。」余敏道。
「點楮坊?多奇怪的名字。」呂襄譯直搖頭。
「哪里奇怪,畫龍點楮,女人戴上漂亮的首飾,替自己添上風情,豈不是有畫龍點楮之趣?這名字太妙了,再加上眼楮符號,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品牌名字。」璟睿一面倒的稱贊,還舉起雙手,大力贊成。
小魚要什麼,他都會傾全力支持,這是他決定的寵她的方式。
朝呂襄譯瞄去,呂襄譯輕哼一聲,兩人對一人,他的意見自然無足輕重了,算了,反正璟睿解釋得也對,他听後也覺得還不錯。
「知道了,還有別的想法嗎?」他把圖紙拿過來,折迭好收入懷中,怕余敏反悔似的。
「這個點楮坊我要兩成的股份。」
「哇……」
呂襄譯還沒叫出聲,已見璟睿含笑點頭,說道︰「我覺得很合理。」
合理?哪里合理啊,她不過拿枝筆勾勾描描,他們要出錢買鋪子、雇人、雇師傅,還得在後宮使力,在權貴間周旋,很、不、合、理,好嗎?
沒想到那個重色……不對,呂襄譯看笨魚一眼,真不知道璟睿是重了她什麼?
他還沒出聲,璟睿已先拍板定案。
「就這麼決定,我們各得四成股,我出錢、你出力,小魚出點子,我們會幫你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寶珍坊給擠掉。」
就這麼決定?他還沒有發言好嗎?他的意見不重要嗎?
呂襄譯忿忿不平地看看璟睿,再瞪瞪臭魚,然後氣呼呼地轉身走出去。
余敏不喜歡結仇的,搞不懂呂襄譯對自己怎會有這麼多不滿?聳聳肩,她問︰「爺,為什麼平王世子非要把寶珍坊擠下?」
璟睿笑著抱她躺下,拉過棉被後,坐在她枕頭邊,像講故事似的說道︰「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他說了平王寵妾滅妻的故事,說襄譯的母親楊氏柔弱可欺的性格,及苗氏與兩個庶子的凶狠,也說襄譯天資不凡、聰慧敏銳,年紀小小就看透皇帝心思,棄文從商、掌理起平王府庶務,做得有聲有色。
「苗氏未免過分,拿世子爺賺的錢雇殺手,平王是死的嗎?為什麼沒反應?」
「一來,平王深愛他的表妹苗氏,根本不相信苗氏和兩個「年輕有為」的兒子會做出這等天怒人怨的惡事,反而認為是王妃為鞏固自己和嫡子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