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當道 第4頁

「等一下!」楊媚媚奔上前攔住他。

「怎麼?姑娘想‘厚葬’他,或是緝拿我歸案,一命還一命?」他譏誚地挖苦。

「我知道你是賞金獵人。」楊媚媚平靜以待。

豺狼挑眉,垂眼凝望著她。

「他叫你豺狼,我听過這個名字,你是很有名的賞金獵人。」

「既然如此,你攔我做什麼?」

「你受傷了。」楊媚媚指了指他左月復下的血漬。

他當然知道自己受傷了,是與夜梟廝殺之時被他所傷的,不過只是皮肉傷罷了,他根本不在意。

「我知道,然後呢?」他等著她繼續說。

「你把他放下,我替你治療。」

「你?」豺狼頗為懷疑地上下審視著她。

「雖然我是個姑娘家,不過從小就習醫,不敢說醫術過人,不過這種傷,還難不倒我。」楊媚媚仰頭望向他,天色暗了,她已經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可是那雙炯亮的眼,卻似狼般泛著隱隱幽光。

「你忘了剛剛我見死不救,要他把你殺了,免得礙我的事嗎?」豺狼皺著眉頭。愚昧的善良!他最不想和這種人接觸,也最討厭這種人了!

楊媚媚突然笑了。

「我不覺得自己的話哪里好笑!」他心里極度不悅,她的笑靨讓他覺得刺目,而她的笑聲,分明就是在嘲笑他!

「你剛剛不是見死不救,你的話雖然說得冷血,可是卻提醒這個叫夜梟的男人,我是他的護身符,殺不得,所以你是用你的方法救了我。」她微笑地。像豺狼這種人,是標準的面冷心熱吧,比起那種表面親切熱絡隨和,心里卻充滿一肚子奸詭狡詐的人要好太多了,只是像他這樣的人,是比較不吃香的。

這個女人!

豺狼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的神采,唇角勾起一抹冷殘的笑。

「你太自以為是了,天真!」他冷冷的哼了一聲。

「無所謂,自以為是也好,天真也罷,反正你的傷需要治療,血流速度雖然不快,可是看起來並沒有止住的趨勢。」他說的沒錯,豺狼在江湖上的名聲,不外乎陰險冷酷、狡猾殘忍這類的,並不是很好,兩人也只是初次見面,她也許真的斷錯了人、自以為是了一點也說不一定,可……誰在乎?至少她並不在意。

豺狼睥睨著她,冷冷的撇唇。

「奉勸你,不要多管閑事,這次是你運氣好,不過你覺得好運能救你幾次呢?尤其是你這種愚善之人,特別容易自找麻煩,你覺得自己還能有多少好運?」說完便縱身飛出圍牆,消失了蹤影。

楊媚媚楞了楞,隨即跟著縱身一躍,翻上牆頭,可哪還看得到他的身影。

唇邊的微笑慢慢收起,她的眼神不死心的四下張望,可除了黑,什麼也沒瞧見。

有些出神的坐在牆頭,好一會兒,她才喃喃的低語。

「好運嗎?」嘴角浮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打從我出生那一刻,似乎就與好運無緣了。」

「師妹?」一聲低沉的叫喚突地從下方傳來。

那帶著不贊同的語調讓楊媚媚身子一僵,徐徐的回頭低望,就看見余文杰站在那兒,正皺眉望著她。

「大師兄。」楊媚媚心里暗嘆一口氣,旋身躍下,立于他面前。

「你爬到牆上做什麼?」

「哦……」她怔了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不會遭殃。

余文杰凝望著她良久,瞧她一臉大禍臨頭的表情,想責備的話又不忍地吞了回去,只能無奈一嘆,抬手揉了揉她的頭。

「要用膳了,大伙兒都在等你呢,走吧。」

「嗯。」聞言,她頓時松了口氣。

余文杰視線落在她肩上,突然停下腳步,將她扯過來審視她背後。

「怎麼了?」她疑問。

「剛剛發生什麼事?!」他聲音明顯一沉。

「嗄?」楊媚媚一驚,連忙搖頭。「沒……沒有啊!」

「沒有?」余文杰皺眉。「那麼你可以解釋一下,衣裳上的血跡是怎麼回事嗎?」

「血跡?」她趕緊轉頭,可惜看不到自己的背後,不過大概知道是怎麼染上的。

嘖!應該要想到,那種情況一定會染血的!

「師妹!」余文杰低喝。

「真的沒什麼啦,就是一只受傷的小動物跑進來,我本來想幫他,不過他逃了,血跡可能是剛剛不小心跌倒染上的。」

「真的嗎?」余文杰冷著臉審視著她。

「當然啦!」

他不怒反笑,卻笑得很冷。「那麼你左肩上那個血掌印又是怎麼回事?」

「嗄?」後知後覺的瞥向左肩,果然看見一個大大的血掌印。「這是……」

「不要告訴我那是你自己的掌印,一來,你的手掌沒那麼大,二來,你沒有軟骨功,沒辦法以那個角度印下掌印。」余文杰臉色不怎麼好看。「還不老實說!」

楊媚媚拿他沒轍,只好實話實說,但是保留了兩人的名字,以及她提議替兩人療傷的事,因為她的醫術是偷學的,沒有人知道。

余文杰越听臉色越嚴肅,最後撫額嘆息。

「師妹,你太不知人心險惡,行為太不知輕重了!如果你有什麼不測,如何對得起師母!」他低斥。

楊媚媚眼神立時一黯,垂下頭默默無語。是啊,娘親因為她而死,所以爹爹對她不聞不問,她的一舉一動稍有不對,就是對不起被她害死的娘親!

「我有自保的能力,大師兄不用擔心。」最後,她只能這麼說。

「你那三腳貓的功夫根本無濟于事!」他搖頭,所以才說她天真啊!「下次若再遇到類似的狀況,你有多遠就給我閃多遠,知道嗎?」

「知道了。」她听話的點頭。

余文杰望著她,一會兒才放低聲音。

「師妹,師兄會這麼凶你,是為了你好,也是想到方才那種狀況有多危險,心里發急,你能理解嗎?」

「大師兄毋需掛心,我都能理解。」理解他人怎麼做、為何這麼待她等等,向來是她的工作,所以從來只有她來理解他人,不曾有人來理解過她。

「你能了解就好。」余文杰狀似松了口氣。「先回房梳洗,換件衣裳,你不會想要這樣出現在師父面前吧!」

就算她渾身是血的出現在爹面前,爹也不會發現吧!楊媚媚在心里自嘲的想,不過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地扯開一抹笑。

「那我先回房去了。」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多此一舉的交代,「大師兄,這件事別告訴我爹,好嗎?」

「好,我不會告訴師父的。」他點頭答應。

「謝謝大師兄。」她如獲大赦的旋身離去。

余文杰目送她離開後,才無奈的輕聲一嘆。

「呵……哈……」低低的申吟和紊亂的呼吸,在寂靜的夜里顯得異常清楚。

豺狼額上冒著汗,一手捂著月復側的傷。本以為只是皮肉傷,可是血依然從小小的傷口滲出,傷口處甚至已經開始潰爛,全身劇痛難當,就連微風吹拂在肌膚上,都能帶來一陣萬針扎身的劇痛!

「可惡!」他低咒一聲,腿一軟,靠著牆跌坐在地上。他現在總算理解,夜梟死之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他的劍上抹了毒,他在黃泉路上等他!

可惡,他怎麼可以死在這里!

撐起身子,邁著有些顛簸的步伐,緩緩走在無人的街上,可每踏出一步,都有如赤腳走在刀山上,粗喘的氣息越來越重,俊顏上一片死白,紅唇泛紫黑,但一雙炯目依然銳利,踏出的步子雖緩,卻一步接著一步,沒有稍待。

「人呢?」不遠處傳來刻意壓低的嗓音。

豺狼眼一眯,閃身躲進黑暗的偏巷。

「剛剛是往這個方向來的。」另一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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