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宣驥靠著欄桿,偏頭望著映著月光的他,良久,唇角微勾。
「你想知道朕皺眉頭的原因嗎?」
李慕醒走進亭內,「為皇上分憂解勞,是臣的職責。」
「很好,朕就是想听這句話。」呵呵!比起他那個出走的聞人愛卿,他這個順親王就比較好拐了。
李慕醒微微揚眉,不動聲色,靜待龍宣驥的下文。
「你應知道前些日子紹國舅叛變一事吧。」
「皇上處理得當,為了皇室尊嚴,這事並無太過張揚,臣也只是略有耳聞,不知皇上提起此事有何用意?」
「如果朕告訴你,朕想饒他一命,皇弟以為可否?」
「臣以為,縱虎歸山,是為不智,恐留後患,皇上應該不會做這種愚蠢的事才對。」
「朕是沒做,不過紹國棟已經不在大牢卻是事實。朕懷疑,是敏貴妃買通關節,將紹國棟帶出皇城的。」
「這種事只要皇上審問,應該很快就能查明真相才是。」
「朕問過了,可敏貴妃堅決否認,還因為太過激動一度昏厥,御醫說,敏貴妃有孕在身,只不過身子不太穩定,情緒上最好不要受到刺激,否則胎兒難保。」他嘴角有絲冷嘲,不像是高興的模樣。
李慕醒若有所思的望著他,最後決定少問為妙。
「真巧,這麼一來母憑子貴,為了龍種,皇上也不好治敏貴妃連坐之罪了。」
「的確。」龍宣驥瞅他一眼,突然改變話題。「皇弟,收到朕給你的錦盒了吧?」
「是的,徐公公已經交給臣。」
「你大概還不知道里頭是什麼東西吧?」
「尚不知曉。」鎖著又沒附上鑰匙,除非將錦盒給毀了,否則誰知道里頭放什麼東西?
「想知道嗎?」
「皇上若想說,臣願意听听。」他並不好奇。
龍宣驥揚眉,似笑非笑的望著他,看來他的順親王並不是這麼好拐的。
「里頭放的,是玉璽。」他在他耳旁低語。
「什麼?!」李慕醒震驚,瞠大眼瞪著他,不敢置信。
「是玉璽,皇弟,你沒听錯。」
「昀顥,立即回府將錦盒取來!」李慕醒立即揚聲命令。
「是……」蕭昀顥才應聲,便被打斷。
「不用了。」龍宣驥阻止他離去。
「皇上怎能隨便將玉璽交給臣呢?!」
「這就是今夜朕召你晉見的原因,慕醒,那錦盒的鑰匙……丟了。」
「丟了?!」李慕醒訝異,難不成今晚的召見,是要他……
「慕醒,朕有一事相托,你可願意幫朕一個忙?」
李慕醒在心底苦笑,詢問得很客氣,可是誰敢拒絕?
「皇上請說,臣理當盡力而為。」
「朕希望你幫朕找到鑰匙。」
當真被他猜中了呢!唉──
「那鑰匙是在何處遺失的?」
「朕是懷疑,鑰匙被敏貴妃偷走上父由紹國棟帶走了。」
「所以皇上是要臣找到紹國棟,是嗎?」
「沒錯。」
「紹國棟目前可有什麼消息?皇上應該有派密探查訪吧?」
「消息正確與否尚不能確定,不過紹國棟似乎是往南方而去。皇弟,這件事一定要秘密進行,若讓其它野心分子知曉朕拿不出玉璽,可有得麻煩了。」
「皇上可以撬開錦盒……」
「那錦盒是用天鋼山所產的待殊鋼玉所制,外力無法破壞,那鎖則是由有『天下第一手』之稱的制鎖高手擎霄精心設計,撬不開的。」
難怪非找鑰匙不可!李慕醒懷疑,那紹國舅肯定也知道,才會只帶走鑰匙。
「皇上,可否將鑰匙的繪圖給臣?」
「說的也是,明日我會命繪師繪圖,繪好了之後再送去給你。」龍宣驥認真道︰「慕醒,你該知道接下這件事可能會有的風險,如此,你還願意幫朕嗎?」
能說不嗎?李慕醒在心里無奈的一嘆。
「為皇上肝腦涂地也在所不辭。」
「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最慢要在過年前找到鑰匙,因為正月初一的祭天儀式,必須有玉璽為佐。」就是說,他還有將近七個月的時間。
「臣遵旨。」
喬府,坐西望東,入門,幽徑數折,松杉密布,高下重蔭,間以梅、杏、梨、栗。右小澗,隔澗疏竹百十竿,護以短籬;再入,梧桐十余株夾徑,轉入窄徑,穿柳堤,柳盡餅小橋折入一門,門上嵌「淡煙疏雨」,此乃喬守銀所居的院落。
臨水的淡煙疏雨閣,由廊、室、樓構成一獨立小院,樓下書屋,樓上則是喬守銀的閨房以及賞景之處。
不過,在閣中,因其設計為四面開軒窗,所以盡避盛夏燠暑,也不見畏日,清風忽來,留而不去,甚是涼爽。
今日難得的,喬守銀大白天的竟然在家,和敏兒兩人在閣里四處翻找,不知道在尋找些什麼。
「算了,敏兒,別找了,可能掉在別的地方吧!」一身汗濕的喬守銀吁了口氣,放棄了。
「可是小姐,那簪子您不是很寶貝嗎?」
「寶貝倒還不至于,它不過是一兩銀子買來的東西,我只是喜愛它雅致特別的樣子。」那簪子,當初她是在一個古董攤買來的,擺攤的老人家還言之鑿鑿,說那是一支非常特殊的銀簪。
特殊與否她並不在意,也不相信,若真如此,怎可能以一兩銀子的賤價出售?但這無妨她喜愛它雅致特別的樣子,所以拿它當發簪用。不過,如今丟了就丟了,她也不會太過掛意,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尋它,已經是太過禮遇它了。
「那……真的不找了嗎?也許掉在花園里也說不一定……」
「更有可能是在外頭不小心給掉了,看來可能得把整個長安城給翻遍了。」喬守銀調侃。
「那倒是個難題了。」敏兒蹙眉苦惱。
「傻敏兒,妳還當真哪?!」這丫頭,憨直得緊,要不是她罩著,在府里肯定被欺負得厲害。
「真的不找了?」她憨笑。
「不找了。」喬守銀決定。「敏兒,幫我備水,我要沐浴。」她可不能一身黏膩的出門。
「是,小姐。」敏兒領命離開。
喬守銀趁著空檔,坐到書桌前,拿過待閱的賬本翻開。
早上撇下工作,下午可要累了。
一會後,敏兒輕聲的喚,「小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喬守銀抬起頭來,點了點,起身上樓。
「對了,小姐,敏兒初三得回家一趟,先向小姐告個假。」敏兒一邊幫她寬衣解帶,一邊提到。
「初三,就是後天,又到了妳爹的忌日了。」喬守銀坐進浴桶,舒服的閉上眼吁了口氣。「回去前到賬房領十兩銀子,拿回去給妳娘貼補家用。」
「不用了,小姐,您每月給敏兒的薪俸,敏兒都有托人帶回去,家里已經不愁餓肚子了。」她連忙婉拒,小姐給的薪俸,已經是其它人家的一倍了。
「冬天快到了,給妳娘和弟妹做些冬衣,還有,妳大弟不是預備參加明年的科舉,多些存銀,好預防萬一,懂嗎?」
「謝謝小姐。」敏兒感激萬分。
「既然感謝我,那就請放輕力道,不要像是打算搓掉我一層皮似的,會痛。」喬守銀淡淡一笑。
「啊!對不住,小姐,敏兒不是故意的。」敏兒一驚,連忙放輕力道,她只是太激動了一點。
「嗯,好多了。」
「啊啊!對了,小姐,敏兒方才讓人準備熱水時,踫到了二少爺呢。」想到那二少爺的眼光,她雖然知道那代表什麼,但是就是忍不住覺得心里毛毛的。
喬守銀原本閉著的眼緩緩睜開,眼底有抹冷光。
「二少爺有沒有做什麼?」她那二哥,早已覬覦敏兒的姿色許久,要不是礙于她的存在,敏兒早就被生吞活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