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見又被她逃了,忍不住都破口大罵,再次群起直追。
蚌小腿短,哪敵得過眾人的追趕,就見駱冷冷跑沒幾步,又被圍堵了起來。
慘了,師父啊!老天爺啊!您們真是不夠意思啊!她在心底哀嚎著。
「看你這個瘋女人還能跑到哪里去!」賣豬肉的一腳踢向她。
「啊!」駱冷冷吃痛的尖叫。
「唉……」這豬肉榮下腳惡狠,圍觀者有人看不過去忍不住出聲,「豬肉榮,她偷的又不是你的豬肉,包子陳都沒說話了,你怎麼下手這麼重,不怕踹死人啊!」
「哼!上次我丟了一塊上等的五花肉,肯定也是這個瘋女人偷的!」豬肉榮哼聲道,腳下又是踹了幾下。
我才沒有!駱冷冷在心里抗議。
「好了好了,你就別踹人家了,沒瞧見她都癱在地上動不了了嗎?你又沒有當場人贓俱獲,現在就沒有權利打人。」那人阻止道。
「哼!偷兒就是偷兒,一定是她!」豬肉榮鼻子又是一哼,不過卻也退開來,「好,我沒有人贓俱獲沒權利揍人,那包子陳就有權利了吧!」
所有眼光都停在包子陳的身上。
包子陳看著蜷縮在地上孱弱的身子,不忍的一嘆,「算了,豬肉榮都踹得她半死了,這事就算了吧!只不過是兩個肉包子,就當是施舍吧!」
「這怎麼可以,不把她送官,至少也要好好的教訓她一頓,讓她往後再也不敢偷東西!」豬肉榮不放過她,惡狠狠的又上前一步,準備好好的揍她一頓。
突然,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空飄來了幾朵烏雲,接著雷聲隆隆,開始飄起雨來。
「哎呀!下雨了,東西不趕快收拾收拾準泡湯的!」所有的販子各自匆忙的回到自己的擔子收拾東西。
躺在地上的駱冷冷吐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氣,她緩緩的支起身子,兩個肉包子還被她妥善的護在懷里,她往天上瞥了一眼,低聲的咕噥,「看來您們多少還是幫了點忙。」
趁著大夥兒自顧不暇的時候,她飛快的離開市集,消失在雨中。
「哈哈……哈哈……」突地一陣狂笑逸出,驚擾了樹啞上的鳥兒振翅高飛。
「公……公子?」隨侍在側的侍從受驚不小。
「觀擎,你不覺得那瘋女人很有趣嗎?」被喚做公子的男子閑適的坐在樹上,黑眸半閉,慵懶的說。
「嗄?」有趣?觀擎訝異的望著駱冷冷離去的方向,再望回公子身上,公子是不是悶壞了?只有這個可能了,否則一向視女人為無物的公子,竟然會覺得一個瘋女人有趣!
「呵呵。」東方休閻輕笑兩聲,身子一蹤,飛掠在樹梢間,趁著雨勢還不大,還是趕緊回家的好。
「啊!鮑子等等我啊!」觀擎驚呼一聲,使出尚可的輕功,費力的追在東方休閻身後。
這個地方……就是那個瘋女的住處?
東方休閻穿著一身白色儒衣,腰間掛著一管蕭,手拿扇,一副白面書生的模樣,高挑瘦削的體格配上俊美無儔的臉蛋,風靡了多少千金閨女、花街粉妝。
他嘴角掛著一抹恬適的笑容,笑意卻未達眼底,一手搖扇,衣袂翩翩的站在一間像是隨時都會倒塌,或者是他輕吹一口氣就垮了的茅草屋前。
正想上前敲門,卻見那扇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門湊巧從里面開啟,下意識的,東方休閻身形一閃,隱身在暗處。
出來的正是那日的瘋女人,雖然裝扮與那日同個模樣,身上的衣服髒亂無比,雜亂的頭發如雜草般糾結著,上頭還插滿了各式花草,臉蛋上的黑污多得讓人看不清她長得啥模樣,可是……雖然裝扮相同,卻不見她有任何瘋狂的舉動。
純粹的好奇,東方休閻跟在她身後,想看看她要往哪兒去。
尾隨著她,又再次來到市集,難道這個瘋女又要偷東西了?
原本慵懶的眼神瞬間凌厲的一眯,方才一路正常的瘋女,在一進入市集之後,開始有了瘋言瘋語瘋舉動。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看著她因為偷了兩顆瓜又遭到「追殺」,東方休閻不動聲色的跟著看熱鬧,直到那瓜農幾乎將瘦小的她打死時,他才出面。
「大叔,夠了,你快將人打死了。」東方休閻溫潤的聲音在這鬧烘烘的市集里恍如一股清泉,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呀!原來是東方公子!」似乎所有的人都認得他,人群中已經有人發出低呼。
「東方公子,您有所不知,這瘋女三番兩次的偷咱們大夥兒的東西,咱們只是做小生意的,哪禁得起這種損失啊!」瓜農一見是東方休閻,立刻訴苦。
「我了解,不過今天你若將她打死,不僅你的損失無法得到賠償,還要吃上官司,連命都賠進去,大叔認為可行否?」東方休閻搖著扇子,經由眾人讓出的小道緩緩的踏進圈圈中心。
「可是我們也不能這樣白白損失啊!」有人出聲抗議。
「這樣好了,如果諸位信得過東方,那就將這瘋女交給我,諸位的損失,且列出-張單子,拿到東方府來,東方會如數賠償給各位,諸位意下如何?」
「太好了,那就有勞東方公子了。」眾人欣喜的應允,將瘋女捆綁了之後,交給了東方休閻。
東方休閻接過繩子的另一端,望著躺在地上沒有動靜的瘋女,忍不住微蹙了眉,她似乎被揍的很慘哪!
蹲在她身旁,東方休閻將她翻轉過來,只見她嘴角有絲血絲正緩緩的流出,他立刻把上她的脈搏。
唉!這些莽夫下手沒個分寸,傷及了她的五髒六腑,看來不趕緊醫治,她真的要去陪老天爺喝茶下棋了。
不避諱的將她打橫抱起,鼻息間傳進一股馨香,淡淡雅雅,讓東方休閻眼底的神情更深沉。
一個滿身髒污的瘋女人,沒有一身惡臭就已經很叫人意外了,她甚至還有股淡雅的馨香,呵呵……他早說過,這個女人瘋得很有意思。
舒適的靠坐在浴桶內,望著水霧氤氳、冒著騰騰熱氣的半空,東方休閻緩緩的閉上眼。
天氣不冷,但他卻習慣泡在熱水里,也許是他外表溫和的假相要維持下去需要些助力吧!否則那冰冷無情的心,怕要顯現出來嚇人了。
疲憊的閉上眼,溫熱的水滲入肌理,松弛他緊繃的神經,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救回的瘋女人。
沒想到清理過後的她,竟是長得那般模樣,昏迷了兩日,今日她也該清醒了才對,或許等會兒他會過去看看她。
回憶起那股縈繞在鼻翼間的馨香,抬起雙手隨意的抹了抹臉,忽而又愣住。
那時未多做考慮就將她抱起,抱著她的感覺依然殘留在肌膚上頭,骨瘦如柴,並沒有女子該有的柔軟,所觸之處都感覺得到骨頭。
她是如何生存下來的?就是靠著每隔個幾天偷點東西果月復嗎?
冷情無感的心微微的泛出些許酸意,是突然良心發現?或是乍動惻隱之心?
「公子。」觀擎在門外喚著,似乎有事稟告。
「什麼事?」沒有起身的意思,東方休閻慵懶的回應。
「公子,安置在怨情閣的人醒了。」觀擎恭敬的稟告。
「交代福嬸差個丫頭去服侍她,好好的伺候著,知道嗎?」東方休閻閉著眼交代。
「是。」觀擎低聲應道,卻沒有領命離去。
「還有事?」抬手撥開濕發,東方休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