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見他手腳有幾處不算嚴重的燒傷痕跡,那張臉倒是沒受傷,她接著抬手翻開他的眼皮,再按住他的脈搏,須臾後,她狠狠掐往他的人中……
原本宛若死人般昏厥不醒的人,悶哼一聲後,頓時睜開雙眼。
稍頃,茫然的眼神逐漸聚焦,凝視站在他面前面容陌生的女子,眸底流露出一抹驚訝之色,他唇瓣微微張開,似是想說什麼。
韓舒波見人轉醒,懶得再多加理會,轉身提步要離開,一道沙啞的嗓音從她身後傳來—
「悅娘……」
時隔多年,再听到她上輩子的閨名,她震驚的旋身,瞪著床榻上的男人。「你剛才叫我什麼?」
他張了張嘴,似是想要再說什麼,但還來不及開口,便虛弱的再度昏厥過去。
韓舒波愣怔過後,上前查看,發現他只是暫時昏睡過去,並無大礙,收回號脈的手,垂眸凝視著他。
方才八成是她听錯了吧,符明宵怎麼可能知曉她上輩子的名字。
等符明宵再次醒來,已是翌日傍晚。
他思緒紊亂,神識里多出了不屬于他的記憶,宛如一團棉絮中硬被摻入許多其他的雜物,一時之間無法疏理清楚。
好半晌後,他才厘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俊朗的臉上,那茫然迷惑的神情逐漸斂去,眼神漸漸變得清明。
他為了抵御第一次的雷劫,耗去大部分的修為,不想短短數日後,又有天雷降臨,他本以為此命休矣,沒想到他的元神竟陰錯陽差進入這具身子里,而原主的神魂已不幸在先前的雷擊中喪去。
理順前因後果,他接著又想到他短暫蘇醒過來時,似是隱約間感應到一縷熟悉的神魂,那是幻覺?還是她真出現過?
不給他機會再深想下去,房門忽然被推開。
第2章(2)
「表哥、表哥—」隨著嬌呼聲,一名約莫二十歲的女子一路邁著小碎步來到床榻旁,眼眶泛紅含淚,柔美的臉龐滿是擔憂,在瞧見躺在床榻上的人已睜開眼,她嬌軀向前一撲,想要抱他,「表哥,你……」她話還未說完,便被一只大手推開,身子往後飛去,摔跌在三步外的地板上。
這一幕讓房里的下人和跟在她後頭進來的幾個丫鬟全都傻了,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陳漪霜不敢置信的張著嘴,下一瞬回過神後,在同樣醒過神來的丫鬟攙扶下爬起身,走回床榻旁,啜泣詢問,「表哥,是漪霜做錯了什麼事嗎?你為何要這麼殘忍的對待漪霜?」
熊久蒼訕訕的收回方才推開她的手,適才驚見有陌生女子冷不防地撲上前來,他一時不及多想,心生防備的直覺出手,此時看清她的面容,他從先前接收的記憶里得知,這女子是符明宵的表妹,也是他的愛妾,閨名叫陳漪霜。
見他不發一語,陳漪霜委屈的掉下淚來,「表哥可是在怪漪霜來晚了?昨日一接到表哥出事的消息,漪霜就想連夜趕過來,可當時城門已關,無法出城,今兒個天一亮,我便命人套了馬車趕來,只是馬夫不曾來過這別莊,途中迷了路,耽擱了些時間……」
熊久蒼沉默一瞬,嗓音沙啞的道︰「我沒怪你,只是身子尚有些不適。」
「可是還有哪里疼?」陳漪霜神色著急的問了句,接著回頭喝斥屋里照顧他的隨從,「你們是死人嗎,怎麼還杵在那兒,沒听見表哥說他不舒服,還不快去找大夫過來瞧瞧!」
隨從急忙要出去請大夫,卻被熊久蒼抬手阻止,「用不著再請大夫,我沒什麼大礙。」他接著朝那隨從吩咐道︰「我餓了,送些吃食進來。」
那隨從趕緊應了聲,出去準備飯菜。
接著熊久蒼看向還杵在床榻旁的陳漪霜,「你趕一天的路也累了,先下去歇著吧,不用在這兒陪著我。」
親昵的摟住他的手臂,陳漪霜柔聲道︰「漪霜不累,我要留在這兒照顧表哥,只要表哥能早日痊癒,漪霜再累都甘之如飴。」
他努力忍住不去扳開她摟著他的手,「但我累了。」他還沒想好要怎麼應付這一切,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不肯離開,溫柔的注視著他,「表哥累了就休息吧,我不會吵表哥的。」說著,她俯下臉,想獻上柔軟的香唇。
熊久蒼無福消受美人恩,驚恐的瞠大眼,情急之下,只好……再次出手。
獻吻的佳人慘叫一聲,身子往後一倒,這次跌了個四腳朝天,緊接著驚怒的尖喊道︰「表哥—」
熊久蒼不知該如何面對她,索性兩眼一閉,裝昏。
「你說,你究竟對我表哥做了什麼?!」陳漪霜滿臉嗔怒地來到韓舒波的院子,毫不客氣地質問道。這會兒不在侯府,她也顧不得再裝出柔順的模樣。
韓舒波一臉莫名的回道︰「我什麼事都沒做。」她最多只掐了下符明宵的人中,而且掐得稍微用力一點而已。
「那我來看他,他為什麼用那種冷漠的眼神看著我,還一再推開我?!」陳漪霜不滿的詰問。她與表哥情投意合,他又素來寵著她,看她的眼神從來都是溫柔多情,而之前在廂房里,他看著她彷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似的。
韓舒波微微眯起眼,略一沉吟,反問道︰「會不會是他被雷劈壞了腦袋,所以不認得你這個寵妾了?」昨天她去看過他之後,便沒再去見他,也不知他此刻的情形。
陳漪霜臉色愀變,「你說什麼,表哥不認得我了?!」
「我是說他可能是被雷劈壞了腦袋。」這才是重點。韓舒波幸災樂禍的想著,也不知這符明宵是不是被劈傻了,要是他真變成了一個傻子,他娘可要哭死。
這麼一想,她提步朝外走去,迫不及待想去瞧瞧他此刻的模樣。
「我還沒跟你說完話,你要去哪里?」陳漪霜不悅的追在後頭。
「我去看看他。」韓舒波抽空答了她一句,興匆匆地往符明宵住的廂房而去。
陳漪霜提著裙擺追上她,「你去看他有什麼用,表哥他又昏過去了。」
「是嗎?」聞言,韓舒波腳跟一轉,往回走,「那算了,等他醒來我再去看他好了。」昏了就沒辦法知道他是不是被雷劈壞腦袋,去了也是白搭。
陳漪霜氣憤地指控道︰「表哥在你這兒出事,回去後我定會告訴娘……」
突然被扣上這麼一口大黑鍋,韓舒波可不背,她打斷她,警告道︰「你可莫要血口噴人,你表哥可不是在我這里出的事,他是在附近遭雷劈,他的隨從才就近把他送到我這處別莊來,我還特地請大夫來替他診治,還有,他一出事,我便即刻命人將這消息傳回侯府去,你不也因此才趕來嗎,我可半點都沒有隱瞞,你在誣賴我之前,可要先想清楚再說。」
被她這麼駁斥,陳漪霜呼吸一窒,有些語塞,下一瞬馬上改口道︰「我是一時太擔心表哥,才會說錯話。」她接著又示好道︰「還請姊姊不要生氣,這兩日辛苦姊姊了,接下來就由我來看顧表哥吧。」逕自搶過照顧符明宵的事後,也不等她答腔,她扭著腰便朝符明宵住的廂房走去。
韓舒波嗤笑一聲,陳漪霜這是怕她同她搶人,才這麼迫不及待的去守著吧。不過她當寶的人,在她眼里還不如一根草呢。
這段時日她人雖在別莊里,但她留在侯府里的下人,會暗中將侯府的消息傳過來。
她听說符明宵前兩個月收了一個通房,讓陳漪霜因此醋勁大發,但那通房不久後竟投環自盡,她懷疑這件事八成與陳漪霜月兌不了關系,不過只要她不作死的犯到她頭上,她在侯府里的事,她也懶得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