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愛不眠 第3頁

就在她魂飛魄散前,有人不顧那能蝕魂滅魄的符火來到她面前,抱起她被燒得面目全非的身子,在她耳邊溫言安撫道—

「悅娘莫怕,我來救你了!」

那是她上一輩子听見的最後一句話,當時她瞠大雙眼,直勾勾的瞪著那張無比熟悉親切的臉龐,嘴角微微動了動,她想對大師兄說「我錯了,我後悔了」,但是她再也開不了口,也發不出聲音。

闃暗的房里,韓舒波喃喃低語,「大師兄,我好想好想你,你究竟在哪里?」

今生她已不是胡悅娘,不是那個被情所迷的天真狐妖,她轉世投胎為人,成了韓家的千金。

當時是大師兄耗去百年的修為,敲開黃泉之路,護送她的魂魄去輪回,但不知為何,她竟是帶著前生的記憶投胎,在她幼時,便已打听到前生害死她的賀志堅在她死後三年,因通敵叛國而滿門抄斬。

她不知道是不是大師兄替她報的仇,在得知仇人已死,前生的怨憤也煙消雲散了,而今她唯一的心願便是再見大師兄一面。

第1章(2)

翌日,廳堂里,韓舒波在奉完茶後,不待堂上坐著的符廣遠夫婦開口,便幽幽泣訴,「舒波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錯了什麼,昨兒個等到半夜,也盼不到世子前來,倘若世子真這麼不待見媳婦,媳婦委實無顏再繼續留在侯府,還望侯爺、夫人成全,讓舒波回去。」

正等著要給甫進門的媳婦下馬威的康定侯夫人,見她說得泫然欲泣,端著的表情連忙一緩,替還沒來請安的兒子說了幾句好話,「明宵昨兒個喝得太醉,怕嚇著你,才沒去喜房,他這是體恤你,你可莫要多心了。」

符廣遠昨日是在小妾那里留宿,此刻听了兩人的對話,才知曉兒子洞房夜竟未進喜房,脾氣原就不好的他當即動了怒。

「明宵也太荒唐了,昨晚是洞房夜,他縱使喝得再醉,也該進喜房,怎能讓新娘子獨守空閨,枯等一夜?!他人呢,給我把他叫來!」吩咐下人去喚兒子後,他看向韓舒波,「這事爹會替你作主,不過你既已嫁進符家,就是咱們符家的人,往後可莫要再動不動就說要回去的話,都已出嫁還回娘家,這傳出去可要讓人笑話。」

韓舒波沒有答腔,只是柔順的垂眸,輕點螓首。

康定侯夫人心知兒子這會兒還賴在他那妾室的床上,擔心丈夫責罵兒子,連忙又幫兒子說話,「老爺,明宵昨兒個大婚,難免多飲了幾杯,這會兒怕是還沒醒呢。」

「新媳婦拜見公婆,他就是再醉也得陪著一塊兒來,再說,這會兒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見人,成何體統,他會這般不知禮數,全是被你給慣出來的!」符廣遠不留情面的指責自家夫人。

被丈夫當著媳婦的面這般喝斥,康定侯夫人不免也來了氣,臉色跟著沉了下來。「老爺怎麼能這麼說呢,明宵不過是晚點過來,何至于如此不堪?」

符明騏與妻子鄧雲娟也坐在一旁,見狀,鄧明娟溫婉的出聲緩頰,「想來二弟只是昨日太高興,才會多飲幾杯,還請爹娘息怒,莫為此傷了身子。」

她樣貌娟秀,但臉色蒼白,微帶病容,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

符明騏的容貌肖似父親,濃眉高鼻,臉形方正,素來沉默寡言,此時也只是靜默的端坐著,沒有答腔,但目光卻忍不住朝韓舒波瞥去幾眼,隱隱流露驚艷之色。

「這一切全是舒波的錯,是舒波不得世子的心,世子才會如此對待舒波,還請爹勿為舒波而責怪娘。」韓舒波柔婉的嗓音里透著一絲哽咽。

瞧見她垂首拭淚,那張帶淚的臉龐宛如雨後的荷花,我見猶憐,符廣遠連忙擺擺手,勸慰道︰「這事與你無關,你莫要自責,等明宵來了,我會好好說說他。」

此話剛落,符明宵被愛妾陳漪霜扶著姍姍來遲,宿醉的他頭疼得厲害,見著爹娘也忘了要請安,皺著眉頭,不耐煩的道︰「爹,這麼早差人把我叫過來,究竟有什麼事?」

他五官生得十分端正,軒眉朗目,身形高大。

符廣遠當即抓起茶盞砸向兒子腳尖前,怒斥道︰「你這不成才的東西,給我跪下!」

符明宵昨晚喝了不少酒,回到愛妾的房里,又被她纏著翻雲覆雨大半夜,沒睡飽,神智一時還未完全清醒,抬起帶著血絲的雙眼,不滿的質問父親,「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一來就要我跪下?!」

「你連自個兒做錯什麼都不知道?!」瞧見兒子是被妾室扶著進來,符廣遠哪里不知道兒子昨晚洞房夜時是上哪兒去了,見兒子還一臉宿醉未醒的模樣,他氣不打一處來,一點情面也不留,起身上前抬腳踹了他一腳,罵道︰「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孽子!」

康定侯府是靠軍功起家,當年符家祖先跟著太祖打天下,才掙下這世襲罔替的爵位,但近來兩、三代,符家子孫里沒什麼成才的人,也不善于經營,如今全靠祖蔭過日子,也因此他才會為兒子求取韓家千金,就是希望韓舒波能像她娘和她外祖母那般能干,也替他們符家攢下豐厚的家產。

好不容易將這門親事訂下,兒子卻瞧不上韓家的門第,還自以為是的認為他無須靠女人,將來也能撐起家業,為此鬧騰了一番,被他教訓一頓才消停。

沒想到人給娶進門了,兒子卻這麼對人家,他怕兒子真把媳婦給氣跑,對這兒子是越看越惱。

冷不防挨了父親一腳,符明宵踉蹌了下,帶著醉意的雙眼怒瞪著父親,吼道︰「我偏不跪!我已經听你們的話娶了這個女人,你們還要我怎麼樣?!」

見兒子竟然還敢頂撞他,符廣遠氣得再踹他一腳,「你還有理了,你都把人家閨女給娶進來了,就得給我好好對待人家,你瞧瞧你昨晚干了什麼好事!」

符明宵平日里沒少被父親教訓,清醒時,倒是不敢這般回嘴,但此時他還帶著醉意,立即反駁道︰「我干了什麼好事?我不過就是沒進喜房,難道還犯了天條不成?」

聞言,符廣遠氣得抬手想打兒子,但被康定侯夫人給攔了下來。

「明宵這是酒醉還沒清醒呢,老爺就別同他置氣了。」她遷怒的瞪了韓舒波一眼,怪她連累寶貝兒子被丈夫責罵。

「瞧瞧你養出的好兒子,簡直氣死我了,你問問他昨晚丟下新娘子,上哪去胡混了?」

陳漪霜沒敢開口,一臉柔順的站在一旁。

「我去漪霜那兒了。」符明宵睜大雙眼,回得理直氣壯,「反正人我是給娶回來了,但你們休想我踫她!」他早已心有不滿,誰教爹娘不讓他娶心愛的表妹為妻,害她只能委屈為妾,又逼他娶韓家千金。

聞言,韓舒波唇角幾不可見的揚起一絲冷笑,他最好一輩子別踫她,她一點都不希罕。他不想娶她,他以為她就想嫁他嗎?若非她都快二十歲了,娘求著她嫁人,她才不想嫁。

不過想歸想,表面上還是得假裝一下,于是她拿起手絹捂著臉,低泣的說道︰「世子既然對我如此不滿,又為何要娶我進門,你這麼做置我于何地?」說完,她腳步一轉,佯作傷心的跑了出去。

她這一走,廳堂里登時一陣雞飛狗跳,本就不喜嫡子的符廣遠更加惱怒,手腳並用的對兒子又打又踹,一邊罵道︰「你這逆子,成日不干正事,只會說這些混帳話,我養著你這廢物有何用!」

康定侯夫人和陳漪霜趕緊上前攔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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