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你不要說話了,你傷得很重,別勉強自己。」
「我……是不是……快……死了……」她突然扯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胡說!我不會讓你死的!」他暍斥道。
「好……痛……」她喘著氣說。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不自量力的,為什麼要擋下那一掌?」
「你才……剛從鬼門關……回來,我……不能讓你……再去一趟,所以……這次換……我了……」
「笨蛋!」瞿廷昊真的後悔極了,這次就算她不和他計較,他也不會原諒自己了。
「好痛……好累……」上官羽薔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一點一點的消失,她緩緩的閉上眼。
「你休息吧!我會陪在你身邊的。」上窮碧落下黃泉,我絕不會放你單飛,不管生死,這輩子,我是纏定你了,娘子。
霍廷昊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拿出文房四寶留下一封信,便抱著她消失在笑世居。
擊斃了杜漢行的康以恩和上官宇廷匆匆回到臥房,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只有桌上一封信,透露出離去之人的些許蹤跡。
「二哥,羽薔她真的替大哥承受了死劫?」上官宇廷抖著手,看著瞿廷昊留下的信。
「我想是的。」康以恩表情沉重地說。
「她會死嗎?」上官宇廷流下英雄淚。他的妹妹啊!
康以恩久久無語,最後,他輕輕嘆息。
「我想……只有天知道了。』
兩年後
瞿廷昊當初拜師學藝,居住了十年的地方,有一處寒玉洞,裏頭有座千年寒玉床。當初他便是靠著這千年寒玉床護住上官羽薔一口氣息,然後他每天上雪嶺,等待傳言中百年一開的「聖雪蓮」,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兩年。
聖雪蓮,百年一開,一次一朵,當花開時,不可用手折花,只能等待它自然凋落,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它落地,所以,要得到聖雪蓮,就只有那一剎那的機會。
花苞已經結了一年又十個月,如果他的預測沒錯,應該在最近就會開花了。
看著洞裏這兩年來采集的百種稀有珍貴的藥材,現在就差了一味聖雪蓮,只要得到聖雪蓮,再混合百種藥材粹煉七七四十九日,聚其精華煉成一顆丹藥,將其服下,上官羽薔就能清醒過來了。
「娘子,你可要等我……」瞿廷昊坐在千年寒玉床邊,輕撫著她的臉,冰涼的觸感,蒼白的膚色,若不是那微弱的氣息尚存,他幾乎要以為她已經死了。
那微弱的氣息,系住了兩條生命,她和他就是靠著這氣息活著的。
這次上雪嶺,就必須等到聖雪蓮花開凋落,才能再回來,否則他怕錯失了這惟一一次的機會。
「娘子……」他彎子,溫柔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然後起身離開寒玉洞,攀上雪嶺。
雪嶺上風雪終年未曾間斷,他凝聚功力往上飛躍,終於來到斷崖絕嶺旁,而聖雪蓮就生長在絕崖上。這是最困難的部分了,要接住凋落的聖雪蓮,就必須吊在崖下,所以他系了一條繩索攀到崖邊。
探頭觀望崖下,糟了!聖雪蓮已經開了!
瞿廷昊立即攀著繩索一躍而下,快速來到聖雪蓮旁,還未找到踏腳處,就見聖雪蓮隨著風雪搖晃著,接著便飄落下來。
「該死!」他礙於繩索,無法跟上聖雪蓮飄落的速度,於是當機立斷,抽出短劍一把割斷繩索,飛快的運氣直沖崖下,終於在千鈞一發之際接住了聖雪蓮。
只是……他已經無力挽回自己墜崖的命運。
腦海裏閃過無數畫面,全都是上官羽薔的臉孔。
他不能死!娘子還在等著他,他絕對不能死!
握著手中的聖雪蓮,他奮力的將短劍刺入崖壁,傾盡全身功力,崖壁上冒出一連串的火花,一泄而下,在砰的一聲巨響之後,四周歸於寧靜。
風仍吹著,卷著飄飛的雪,紛紛落下……
尾聲
入眼的是……一只大熊?!
上官羽薔倒抽了一口氣,驚愕的坐起身,手腳並用的往後爬。
啊!大熊接近她了,它張開口要吃她了!
「小心!」
「啊!」隨著尖叫,砰的一聲,她跌下了床。
「娘子!」瞿廷昊飛快的靠近她,伸手將她扶起。「就要告訴你別再退了,結果還是來不及。」
他實在很想搖頭嘆息。沒想到昏迷了兩年的她,一醒來,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跟過去一樣的莽撞!
「熊……說話了?還……還叫我……娘子?」上官羽薔驚慌的喘著氣,想要掙月兌他的箝制,無奈全身使下出一點力氣。
熊?!
瞿廷昊疑惑的蹙眉,隨即想到自己的模樣,忍不住失笑。
也難怪她會把他當成熊,因為他已經有兩年的時間不曾梳整發須了。
「娘子,是我。」他溫柔的將癱軟的她給扶到千年寒玉床上,他發現,一離開千年寒玉床,她就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般。
也難怪,昏迷了兩年,沒有吃任何食物,只靠他的補藥和千年寒玉床的功用維持性命,當然短時間內無法離開千年寒玉床。
「瞿廷昊?!」一躺上千年寒玉床,似乎又感覺到力氣一點點的流進她的身體裏,讓她說話不再像要斷氣了般。
「對,是我。」他對她露出一個笑容,不過掩藏在亂須之下看不見。
「我的天啊!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活像一只大熊似的。你是醫儒耶!瞧瞧你這個模樣,乾脆改個名字算了,叫醫狂,還是醫熊?我看醫瘋子算了!」
看著她劈哩咱啦說了一大串,瞿廷昊眼眶突然泛紅發熱,他將她緊緊擁進懷裏,眼淚沒入胡須中。
「瞿廷昊?」上官羽薔感覺到他的顫抖,听到他的嗚咽,一時不知所措。「瞿廷昊,你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這輩子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好了。」他根本就是邊哭邊說。
雖然不知道他怎麼了,但是她覺得有點鼻酸,默默的環住他的腰。久久之後……
「瞿廷吳,你好臭喔!」
他一呆,隨即哈哈大笑,擁著她倒在千年寒玉床上,狂笑不止。
老天!他可愛的娘子啊!
「原來你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上官羽薔感動的低喃,看著他整理過後愈發顯得瘦削的臉,看著他向她走來時微跛的腿。老天!她昏迷的兩年中,他是抱著怎樣的心態在照顧她、等她、救她?
「嘿!娘子,別哭啊!事情已經過去,現在你已經醒來了,不是嗎?」
「可是你的腿……」
「放心,再過些時候就會完全好了。」他安慰她。
「你竟然為了我犧牲這麼多……」
「娘子不也為我擋下了杜漢行致命的一擊,我不過是跛了一條腿,更何況假以時日就能復元了呀!」
「就因為……我幫你擋了那一掌,所以你才……呀!你干麼打我啊?很痛耶!」捂著突然受創的雙頰,她怒瞪著他。
什麼嘛!人家正在傷心耶!他竟然毫不留情的用雙手一起拍向她的臉頰。
「會痛嗎?我這裏更痛。」瞿廷昊比著自己的心口。
「什麼啊?」她好委屈的嘟著嘴。
「你說因為幫我擋那一掌我才這麼費心救你,你以為我吃飽閑著沒事干是不是?是你不自量力多管閑事愛逞能擋在我面前,我有叫你這麼做嗎?沒有對吧!所以你的死活根本不關我的事!」瞿廷昊對她吼道。
「你你你……你這個大混蛋!我才不是愛逞能多管閑事,當時我根本沒有思考的余地,那是我的本能,是我的身體自己動的!你這個沒有人性的大混蛋,對,我是不自量力,不僅如此,我還自作多情,竟然會愛上你這個沒心少肺的王八蛋,早知道當初就讓你給那個杜漢行一掌劈死算了!」上官羽薔更大聲的回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