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成要妻子留在家里等,免得和義女錯過,他一個人尋去了法嚴寺。
來到法嚴寺,女兒是找到了,但洛成跟著指路的小沙彌來到禪房,卻看見洛雲汐殷勤的喂一名男子喝粥。
至少找到人了,洛成松了口氣,他走進襌房里,像看著稀奇事物般盯著兩人。
洛成收留雲汐兩年,她待人不至于高不可攀,可絕對是客氣又生疏的,雖然雲汐自己不覺得,但她的確是一個貌美的女子,所以這兩年來上門說媒的媒婆不少,也不是洛成剛收了義女不想讓她出嫁,而是雲汐全都拒絕了。
可以說除了他這個義父以外,就沒見雲汐親近過其他男人,如今,洛成卻看見她對一個男子這麼親切,有說有笑,還喂對方喝粥,這絕對是件稀罕事。
洛成走上前,想看看這名男子是何方神聖竟能有這種本事,沒想到一走近,連他也看傻了眼。
這男子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偶爾響起幾聲咳嗽,簡直像個病美人,別說雲汐這樣的女孩子,連他這個大男人都被吸引住目光。
是洛雲汐先發現洛成到來,她放下碗,起身對洛成福了個身,「義父定是見雲汐徹夜未歸,著急地來尋雲汐的吧!雲汐有事擔擱,讓義父擔心了。」
「是為了這位公子?」
「是的。」
玄朗听見洛雲汐因為他讓家人擔心了,連忙想下床行禮致意,是洛成先一步攔住了他,推他靠坐回去。
洛成在桌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听洛雲汐解釋遇上玄朗的事,雖然對于玄朗失憶的事覺得麻煩,畢竟照顧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會有風險,但看玄朗的模樣,也實在不像什麼大奸大惡之人,不知道是哪里的貴公子,出了意外才失憶。
「所以玄朗沒有昨夜之前的記憶?」
玄朗搖了搖頭,又是一臉掩不住的落寞神情,看得洛成也于心不忍。
「既然如此,還得找個地方收留你,好好讓大夫看看你才行。」
似是知道了洛成連著兩天都來到寺里,而洛雲汐又在寺外撿了個人,法嚴寺住持也來到了禪房。
他一來,正听見洛成提起要安置玄朗的事。
住持說來也是位高僧,大多數人見到住持都恭敬無比,但玄朗一見到住持,卻是皺起眉頭。
看來,他不只討厭寺廟,還很討厭和尚。玄朗做下了這麼一個結論。洛雲汐既然撿了他就得負責到底,絕對不能把他留在這寺廟里自生自滅。
「洛施主不必擔心,這位施主既然是在寺外遇見的,寺方自然能為他留一間禪房暫居,他是在這里失去蹤跡,他的家人勢必會到附近來尋他才是。」
玄朗聞言,輕咳了兩聲才開口,「既然住持肯收留我,在下感激不盡,洛老,這下你大可放心了。」
洛雲汐一開始對玄朗存著懷疑,可後來玄朗對自己輕薄的舉動表示了歉意後,洛雲汐反而自責起自己沒有同情心,再加上喂玄朗喝粥的時候他問起她的工作,她約略說了花匠的工作後,他听著不但覺得有趣,她甚至覺得玄朗應該也是一個很喜歡植物的人。
餅去她認識的人,除了義父義母外,都對蒔花養卉沒有興趣,所以她根本找不到同好。
或許是玄朗專心听她說著過去其他人覺得無趣的話題,讓她感到了認同感,所以對玄朗,她心中多了一些不忍,想著他失憶了、病著,不禁擔心起他來。「你一個人住在禪房,能好好養病嗎?」
「寺里環境清幽,平常沒人打擾,吃的又是素齋,十分清淡,不正適合養病嗎?」
洛成听了不免皺起眉頭,雖然雲汐有心想照顧玄朗,但玄朗看來是不好意思再麻煩她。
他說在此沒人打擾、環境清幽是沒錯,但那也代表了沒人可以照顧他;吃的清淡沒錯,但若是他家那婆子听了,一定會用她的大嗓門喊著「不行!病了就得炖些雞湯補補,才好得快」之類的話。
「玄朗,我看這寺里畢竟是清修之地,很難特別照顧你,既然你踫上了雲汐,也算你們有緣,若你不嫌棄我那宅子簡陋,還有空房可以讓你暫住一陣子,若你的家人真到法嚴寺來尋人,再指路到我家去便成。」
「我怎會嫌洛老的宅子,是不想麻煩你們,說來我也不打算太麻煩寺里的師父,只要我的風寒好些,就會離開了。」
第2章(2)
一听到玄朗風寒好了就要走,洛成更是大皺眉頭。
無家可歸的他何去何從?往郊外去,萬一遇上打劫的盜匪可怎麼辦?玄朗生得細皮女敕肉,搞不好會被盜匪頭子綁去做什麼押寨夫人。
若玄朗決定進城,進城是不用擔心盜匪,但若身上的銀子用盡了還沒想起自己的身分,到時流落街頭怎麼辦?
「你要往哪里去?進城里?住客棧?你身上的銀子能住幾天客棧?」
說到銀子,玄朗一臉赧色,好似這才想起他身上根本沒錢。
洛成由玄朗的臉色便看出了他的窘境。「沒銀子?這可不行,你若覺得會麻煩我們……大不了等你風寒好了,在我園子里干活換工錢,抵你的吃住不就好了。」洛成倒也不是真想向玄朗收吃住的費用,只是覺得這麼說應該可以讓玄朗釋懷,安心住下來。
玄朗本就不想留在法嚴寺,一听洛成話都說到這分上了,自然立刻同意。
玄朗原本略顯憂愁的臉,听了洛成的提議後,像是解決一件令他十分煩惱的大事般,笑逐顏開的對洛成道了謝。
怎知玄朗這一笑,竟讓人有種如沐春風之感,洛成及洛雲汐皆看著玄朗的笑容看呆了。
怎麼有男子可以笑得這麼美,美得不可方物啊!
有別于洛成父女倆的呆滯神情,住持卻是一臉平常,還因為玄朗的笑容起了疑思。
他記得小時候好似曾听師父提到過,師父也曾見過一個男子,據說有著能迷惑人心的笑容,除了修道已久的僧人,有時連心性不定的小沙彌也會被迷了心智。
但師父圓寂已經數十載,當年的那名男子自然不可能是玄朗才是。
住持這才釋疑,想想玄朗生得這容貌,笑起來自然勾人。「既然施主已經有了去處,本寺也不強留。若施主的家人尋來,本寺自會告知施主的去處。」
「那就有勞住持了。」
「貧僧先告退,洛施主離開之時,告知寺里的沙彌一聲便可。」
住持說完後就離開了禪房。
洛成直到住持與他說話時才清醒了過來一般,察覺自己直盯著玄朗猛看,覺得不好意思,他紅著臉說︰「我看玄朗現在也走不了,我先回去一趟把家里那運貨的驢車趕來,讓玄朗坐車回去,順便也告訴你義母把空房打掃一下,雲汐你就再陪玄朗一會兒,讓他把粥喝完。」
「好的,義父。」
一等洛成離開,洛雲汐又坐回床邊,端著粥又喂起玄朗,直到把粥喝光。
不過這一回洛雲汐別說跟玄朗說話了,就連看都沒看玄朗一眼。
「洛姑娘,你怎麼了?」似是感覺到了洛雲汐的疏離感,玄朗不解的問。
「沒、沒什麼。」洛雲汐發現自己竟盯著玄朗的笑臉看,而且看到出神,好不容易回了神,哪里還有臉再面對玄朗。
「不是沒什麼,是洛姑娘不想我住到洛家去吧!莫非洛姑娘還因為我昨夜的輕薄之舉防著我?是我的錯,冒犯了洛姑娘,若洛姑娘不喜歡我,等等我再與洛老說清楚便是。」
「不是,不是這樣的!」洛雲汐急忙解釋,一抬頭果然看見玄朗那落寞的神情,要不是他是男子,都可以用楚楚可憐來形容他現在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