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你太好 第5頁

「干!你沒事把收音機開這麼大聲做什麼?人家楊叔叔在睡覺你不知道幄!」

「我要听空英啦,」小女生也氣呼呼的聲音,「而且叔叔也起來了,在廁……唉,你干嘛把人家收音機關掉啦!」

「空英空英,裝笑維,你以為你老爸不會听國語幄。」而且還是和楊澤有關的新聞,死囡仔!

「新聞完了就是空英啊!你很討厭耶,人家好不容易把頻道調好的,這台收音機爛死了啦……」咕嚕嚕,小女生啪一聲又把收音機打開。

茲……茲茲茲茲……

嘩嘩。

鏡子里的男人看來胡須漫蕪,略顯白的膚色隱隱透灰,因抑郁而黑腫的桃花眼血絲滿布,兩道與斯文氣質突兀的濃眉深刻糾結。

苦笑間,他得又咬又扯才能拆去雙手繃帶……

「阿澤啊,等你一起吃飯幄!」門外重敲,「還需不需要什麼東西?大腳我幫……」

「不用了,腳哥。」水聲停止,門開,走出一昂藏男人。

正抱著收音機走回房間的小女生愣了一下,這這這……這個好看的不像真人的帥叔叔真是前幾天昏倒在他們家門前的人嗎?

「見到人不會叫但,死囡仔!」天生嗓門就比尋常人大上幾倍的年輕爸爸紅著臉鬼叫。

「腳哥的小孩都這麼大啦?叫什麼名字?」楊澤記得好久前曾偷偷和殷寬去喝過陳大腳的喜酒,那時他剛上高一,殷寬大學。再之前,陳大腳是他口中無聊至極的混混,他則是混混一伙人心目中最難宰的肥羊。

打架竟還能打出這斷斷續續連絡了十年的朋友,他始料未及。

包沒想過當自己出事時唯一可以投靠的朋友是他。

一個遠遠離開他生活圈子、完全不相干的人。

「嘿嘿,當年不小心就搞大了她媽的肚子,反正大家都還互相中意,勉勉強強湊合啦,」陳大腳自我解嘲,攤了一桌從自家便當店包回來的食物,關了窗。

樓下夜市的叫賣聲依稀小點,講話可以少費些力。

「我女兒叫香香啦,當年我和我老婆花了好多時間取的,誰知道等她長大了讀了書,香香這名字听起來就像賣便當的她不要,你說氣不氣人。」難怪,方才小女生一听楊澤要問她名字就跑掉了。

「對了,大嫂呢?」來了幾天都沒看到人。

「回娘家了啦!」搔頭,有些不好意思。

「還不是讓你喝醉酒打的,哼!小女生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自顧自上桌。

「你你你,你就不能給你老爸留些面子幄!」陳大腳氣得哇哇叫。

楊澤忍不住笑,一開始不了解他老會被這父女對罵的叫囂場面嚇到,後來習慣了,這才漸漸察覺他們放在心底的感情其實很深。

至少和他與父母,甚至伯叔堂表整家族人的情況不同。

豪門世家的親情道義是不是就注定比其他人淡些,他不甘,也無從比較。

「對了,殷老大今天有來店里來找我幄,」陳大腳用牙齒咬開啤酒蓋,倒了滿一杯給他,「他要我轉告你說何冠儀很感激你,希望能當面跟你道謝。」

前晚,他在陳大腳這兒打了通電話給楊震,撇開何冠儀和他之間到底在新娘休息室里發生了什麼事不談,撇開他究竟要躲到什麼時候才肯回家不談,祖孫倆公事歸公事為了「合資建廠案」到底該不該繼續進行一事爭辯許久。

最後,太上皇只說︰「好吧,既然你堅持,我就幫你出個聲,不過,如果你還是執意出走,就別怪作爺爺的沒警告你那何冠儀接下來的日子並不會好過……」

「嗯。」談罷,楊澤很明白家族內部在他無端失蹤後的必然彈壓。

畢竟,以餐飲業與娛樂業在國內已立足穩扎的「遠豐集團」實在毋須擔負資金抽調至新興科技生產業的風險。

「這樣……你都舍得不回來?」楊震話中有話,另有所問。

嘿,這太上皇的名號當真不是做假的,他暗嘆也不想把實話說全。「總之,爺爺一定知道應該怎麼樣發布消息才對‘遠豐’最有利。」言盡于此。

他不打算回去。

「這樣啊,那明天段老大再來找我時我就這樣跟他說羅,」陳大腳接受了他的堅持,還是有些納悶︰「都是要作牽手的人了,還有什麼事不能見面談的?」」可惜,他們是無法同心牽手的兩個人,楊澤些許黯然。

「唉,你很羅唆耶,吃你的飯啦!」陳香香很敏感,故意挑起爭端。

丙然,父女倆斗起嘴來。

楊澤听著听著心情便平靜不少,是了,也該為自己的下一步做打算了。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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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做生意做得好不專心!

晚風當口,路小冉站在天上悠然下望。

幾天前,她忽然在游蕩間發現了那晚在新公園里踫到的男人。

原來他是賣圍巾和飾品的小販啊?!新來的吧?之前在附近都沒看過他……

「小妹妹,你一個人嗎?」唉,又來了。

「不是啊,」她放開咬著的塑膠吸管,隨手指向左近地攤前一對中年夫婦。「我爸我媽在那兒。」強裝出一副你想干嘛的神態,眼神放凶。

來人忽然就很慌張地跑了。

「呼……沒事沒事……」捂著胸口,路小冉定定神。

其實補習班附近的怪人真的很多,一個多月晃下來她就慢慢知道了。

不過,將這種「怕」和她近來越來越能體會、越來越得心應手的「自由」相比,路小冉寧願選擇後者。

好像就從那莫名其妙的夜晚開始,路小冉染上了蹺課的毛病。

包精準說,她變得習慣只上課一半就趁休息走人。而後在那距離補習班下課前的九十分鐘里,沒人在意她是不是路靖平的女兒,沒人管束她該怎樣或不怎樣。仿佛滿街繁華霓虹間的一簇黯淡,因為自由,因為無所拘束,路小冉終于真切感覺了自己另一半的存在!

呵,猶記得當時自己怯然轉回去拿書包時的錯愕,居然只有朱柏信和程方潔發現了她的失蹤,而且因為怕這件事被路靖平知道後她的麻煩更大,兩個人都主動拍胸脯保證決不會泄漏給她父親知道。

事情就這樣輕易過去了。

一開始她實在驚喜著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原來,不是每個人都像路靖平一樣固執不阿?!她漸漸觀察到補。補習班導師只會按照那張課前點名表循例辦事,而且只要作業照交,模考照考,自己用功把成續考高些讓人抓不到小辮子借題發揮……

就算是朱柏愷也自有一套為她蹺課行徑解釋的說法。

「嗯,要我是你也會不想上課,」補習班大樓前,朱柏愷想拍她肩又不敢,「去吧,自己小心點,等一下站牌前見!」揮揮手,好男孩趕搭電梯上樓做筆記了。

他從來不會忘了她這份,路小冉心虛感激。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父親口中的「變壞了」,現在的她敢做以前好。多好多不敢做的事。或者,她終于如父親所願地「長大了」,現在的她能做以前好多好多不能做的事。

但,還是有好多事情她不明白,好多好多事情她不敢做。

譬如……路小冉笑了一下,捂手呵氣。

至今連她自己都還搞不清楚為什麼聯考時會突然想劃錯讀卡,然後就任它一科接連一科,信手涂鴉地玩……

啊,看看腕表,時間不早,該去車站等車了!晤,那男人還在那兒……真奇怪,他是來賣東西還是做小偷啊?好像很怕被人發現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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