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廣飛也虎目怒瞋,「要不是元帥幫他擊敗那些皇子的兵馬,牧隆瑞哪能安穩地坐上那把龍椅,他要是敢對元帥不利,俺就將他從龍椅上揪下來!」他們幾人都是跟隨上官鳳馳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們效忠的是上官鳳馳,可不是那個牧隆瑞。
听見他的話,上官鳳馳喝止,「廣飛,不得胡說!」
被他一喝,大帳里肅然無聲,數人全都望著上官鳳馳,只見他垂眸思忖須與便走到案前坐下,提筆擬了道奏折,命人快馬送回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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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稟陛下,青州守軍僅有十余萬,眼下又折損一半,只余數萬,倘只率十萬兵馬前去馳援,以十余萬兵馬對付蠻兵四十萬大軍,只怕不足。臣不怕戰死沙場,只怕萬一臣戰死,未能守住青州,讓蠻兵長驅而入,佔我疆土、禍我百姓,我朝危矣,尚祈陛下定奪。
看完上官鳳馳快馬命人送來的奏折,牧隆瑞望向護國大將軍翁仲林,「依你看此事該如何辦?」
「稟陛下,蠻族各部今次集結四十萬大軍壓境,來勢洶洶,青州守軍幾乎被打得潰不成軍,只讓上官元帥率領十萬兵馬前往援助,確實有些少。」翁仲林坦言。
「上官元帥一向蹺勇善戰,英勇無匹,況且他素來擅長以寡擊眾,這些兵馬還不夠嗎?」牧隆瑞長指輕扣著桌案,面色冷凝。
听出含意,翁仲林立刻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上官元帥確實用兵如神。」
「但依他之意,似乎嫌十萬兵馬少。」
明白他是忌憚上官鳳馳手握重兵,翁仲林尋思須與才提議,「陛下不如先順他之意多派些兵馬給他,再派名信得過的將領隨行,暗中學習上官元帥調兵遣將之法,再伺機控制他麾下兵馬。」
牧隆瑞面露贊許。「愛卿所言甚是,為了慰勞上官元帥的辛勞,除了派副將隨行,朕再賜他兩名美妾,貼身服侍,以免他思念府中嬌妻。」
先前上官鳳馳擅自迎娶二皇兄之女為妻,已令牧隆瑞頗為不快且心生猜疑,但他手握重兵,又要仰賴他平定叛軍,是故隱而未發,現下所有叛軍都已剿滅,他亟想奪回上官鳳馳手中的兵權。
否則以他的勇猛善戰,若哪日叛變,朝中只怕沒有將領對付得了他。
翁仲林立刻躬身道︰「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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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
空一縷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證候來時,正是何時?
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夜半時分,寢房里點了盞油燈,牧頌晴睡不著,坐在桌前繡著衣裳,她一針一線仔細地繡著,因為上官鳳馳的名字有個鳳字,因此她在為他所做的每件衣裳袖口處皆繡上一只鳳凰來代表他。
一針一線,也將她的思念密密地繡上。
待將兩邊的衣袖全繡好後,她輕輕撫著剛繡好的鳳凰,想起午後時讀到的一首句子,不禁低聲吟著,「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這就像是她的寫照。以前不懂思念之苦,如今卻為思念所苦。
上官鳳馳這一走,至今已快三年,他剿滅叛軍後又立刻率軍前往青州退敵。
戰事一度吃緊,所幸之後傳來捷報,她以為他很快就能班師回朝,孰料,陛下為防蠻兵有變,命他長駐青州,夫妻倆從此相隔兩地,無法得見。
「上官鳳馳,我很想你。」望著燭光,她喃喃自語。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如此思念他,那種思念就仿佛是無數蟲子在心頭撓著爬著,癢得受不了,卻又無處抓起。
對他的思念一日比一日深,每每夜半時分听到屋外有什麼動靜,都會以為是他回來而驚喜地開門查看,但每次都希望落空。
她細細回想著,自己是從何時開始把他給放在心頭的?是當年他離開青州,投效陛下時?或是娘親求他娶她,而他答應了娘親的要求時?
或是……更早之前?
想不出來這相思是從何開始,只知當自己發現它在她心上無聲無息地蔓延開時,她已被思念給淹沒了。
想他時,她便翻出他寫回來的信一讀再讀,每封都很簡短,只有寥寥數語。
「你寄來的衣裳和鞋子已收到,很合適,青州一切安好,此時都城天氣應已漸寒,記得多添衣。」
「昔日將軍府已改成元帥府,也命人照看你昔日所住別苑,一切仍如從前。」
「今年別苑里的李花開得稀落,也許花樹有知,亦在思念遠在都域的主人。」
「一夜秋風,早起時發現楓葉都紅了,早晚天寒,你要多加保重。」
「青州下雪了,想來都城已是一片銀白,照顧好自個兒,當心別著涼。」
「以前你常去城外摘采的桃子,今年結實累累,可惜你不在這兒,不過我替你采了些,連同信一起捎給你。」
「我命人打通元帥府與別苑之圍牆,現下兩邊相通,如今軍情稍緩,待稟明陛下,日後將你接來,你可再重新布置。」
看到最後那封信,她眉心輕蹙,這封信已是幾個月前所寄,此後他便沒再提要接她到青州的事。
牧頌晴抿了抿唇,下了個決定——
再等一個月,倘若下個月還沒消息,她就自個兒前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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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二十九天,牧頌晴吩咐蘭兒。
「蘭兒,你收拾一下,這兩天咱們就起程去青州。」
蘭兒有些猶豫,「夫人,這樣妥當嗎?未得陛下允許,夫人擅自離開都城前往青州,陛下會不會怪罪元帥和夫人?」
「我是到青州找丈夫,為什麼還要經過陛下允許?」
「可是我听陸總管說,元帥遲遲沒有接夫人前往青州,是因為陛下希望元帥專心鎮守青州,不要分心,不允許元帥接夫人過去。」
牧頌晴覺得這很沒道理,「我不明白,接我過去跟他鎮守青州有何關系,他怎麼可能因為我便守不好青州?」
「夫人……」雖然只有關人在寢房里,但蘭兒還是壓低了嗓音,「我前陣子無意間听到陸總管和府中一名侍衛的話,說陛下之所以不允許元帥將夫人接往青州,是想留下夫人以牽制元帥。」先前她一直不敢告訴夫人這件事,是怕夫人擔心,今天听她竟想前往青州,不得不說出來。
牧頌晴滿臉震驚,「這是為什麼?」
「因為元帥手握重兵,又蹺勇善戰,陛下擔心元帥會謀反……」
「所以我是陛下用來控制他的人質?!」牧頌晴愕道,接著她想通了什麼,「那陛下將他派往青州退敵,又命他鎮守青州,目的難道是為了將他留在那里不讓他回來?!」
蘭兒點點頭,那天她確實是听到陸總管這麼說。
牧頌晴緊鎖眉心,來來回回在寢房里跟著步,半晌後,她抬起頭,「若是這樣,我更要到青州見他一面。」
「夫人,奴婢跟你說了這麼多,你怎麼還要到青州?」蘭兒皺眉。
「這也不知要等到何時陛下才肯讓我去見他,若是陛下一輩子都不準,那我和他不就一輩子都見不了面?我都快三年沒見到他了。只要咱們偷偷去,別讓陛下知道不就得了。」
「可夫人失蹤,府里的人一定會知道。」
「我去找陸總管商量,請他幫忙隱瞞,只要府里的人不泄露出去,陛下就不會知情。」陛下總不可能親自到府里來確認她在不在。
于是,牧頌晴便找來陸總管表明想法,听見她想私自前往青州,陸總管不禁面露為難。
「夫人這麼做,若是讓陛下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