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他腳步微頓,旋即舉步離開。
「夫人」蘭兒擔憂地看著她。
「我沒事。」她很想擠出笑,但是嘴角仿佛僵住了似的揚不起來。她伸手模著左頰,剛才他看見了她的臉,是不是覺得太丑陋了,所以才不願多留片刻?
默默走回寢房,牧頌晴坐到床榻上,伸手要月兌鞋上榻,垂眸看著他方才親手為她穿上的鞋子,她的心頭驀地一緊。
他肯親自為她穿鞋,是不是對她表示還有一絲情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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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兩名陌生女子帶著兩個侍婢,擅自打開元帥府與別苑之間的那扇門走進別苑里,與牧頌晴一塊在後園賞梅的蘭兒斥問︰「你們是誰,怎麼能擅闖別苑?」
「這兒為何不能進來?你又是誰?」芸娘眸光一轉,瞅見坐在不遠處樹下的牧頌晴,看見她那張半毀的臉,登時嘲諷一笑,「哎呀,我說是誰,原來是大夫人哪。」
「櫻櫻見過大夫人。」另一名侍妾裝模作樣地福了個身,接著涼涼地開口,「我還在想大夫人怎麼都不在元帥府里,原來是被元帥遷來這兒了,也是,這見環境清幽,又罕有人來,挺適合大夫人居住,免得有人見著大夫人後給嚇著了。」
方才她與芸娘在元帥府里閑逛,看見那扇門,一時興起,隨手推了下,沒想到門竟被她給推開了,幾人便走了過來。
「放肆,你們膽敢對夫人無禮!」蘭兒怒斥。
「你這個賤丫頭,主子們在說話哪有你插嘴的分兒。」芸娘上前抬起手,二話不說便朝她狠搧了一個耳光。
蘭兒猝不及防,臉上登時印上五指掌印。
見狀,牧頌晴動了怒,「住手,這是我的地方,還輪不到你們放肆!」
芸娘假意的拍著胸脯,「大夫人好大的派頭,嚇壞妾身了。」
「給我滾出去!」牧頌晴不想再跟她們廢話,沉下臉趕人。
「咱們偏不又怎樣?」櫻櫻朝她挑釁地挑起黛眉,一副她不走,牧頌晴能拿她奈何的表情。
琴兒蹙眉望向跟在她們身後的兩名侍婢,「這別苑是夫人的住處,元帥交代過為了讓夫人靜養,任何人不得來打擾,你們還不快帶兩位夫人回去,若是讓元帥得知你們擅自帶著兩位夫人來這里,可就等著受罰。」
琴兒在將軍府還未改成元帥府前,便已在府里服侍上官鳳馳,可說是府里的大丫頭,在下人之間有一定威信,因此她的話兩名侍婢不敢不听。
「芸夫人,這別苑沒什麼好看的,咱們回去吧。」
「就是呀,櫻夫人,這兒冷冷清清的,哪里有元帥府里熱鬧,咱們還是快回去。」
兩名丫鬢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著,芸娘和櫻櫻想到自己現下的處境,不敢把事鬧大。
「哼!咱們走,看見你這張丑如夜叉的臉,我都怕回去晚上作惡夢呢,難怪元帥不想再見到你,將你貶來這里!」離開前,芸娘冷言冷語地嘲諷。
「我看我回去要請人來收驚呢,真是晦氣!」櫻櫻也拋下一句惡語,施施然轉身離開。
離開時,看見芹倩不知何時已站在通往元帥府的門邊,兩人對她露出假笑,「芹倩姊姊怎麼也來了?」她進門比她們兩人早,現在還在受寵,反觀她們兩人卻已失寵,因此不太敢得罪她。
芹倩無視她們,穿過那扇門走過來,瞟著牧頌晴,唇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妳也有今天!現下元帥不知有多寵我呢,珠寶首飾一件件往我房里送,多得我都戴不完,你呢,卻一人住在這里,淒涼得無人聞問,真可憐。」
牧頌晴面無表情,冷淡地開口,「琴兒,送客。」
「是。」
「芹倩夫人請回吧。」琴兒站在門邊送客。
「變成這副丑樣子活著很痛苦吧,還不如在那場火里被燒死來得干脆。」臨走前,她又撂下這句刺耳的話。
第8章(2)
待她一走,琴兒立刻將那扇門鎖上,不再讓閑雜人等過來。
「她居然說出這種話,真是太過分了!」蘭兒憤怒的緊握著拳頭,恨不得撲上去痛打她一頓。
「這種事不用在意。」明白蘭兒是為她抱不平,牧頌晴上前輕撫著她方才被打的地方,「還疼不疼?」
「不疼。」再疼也沒有夫人疼,听見芹倩那番話,夫人心頭一定很痛。「夫人,您別把她方才的話放在心里。」
牧頌晴輕搖螓首,她不會將那種惡意的話放在心上,那只會遂了小人的意,不過她目露一絲疑惑。
「她方才說元帥現在很寵她,這是真的嗎?」她只知道他這段日子以來納了不少妾,卻不知誰受寵誰又失了寵。
「這……」蘭兒遲疑著沒立刻回答。雖然住在別苑里,但是平常她們還是需要前往元帥府領來三餐,還有不少藥材也都只有元帥府才有供應,因此對元帥府里的情況還知道幾分,只怕她說了夫人會介意。
倒是琴兒說了,「嗯,這陣子芹倩夫人一直很受寵,盡避元帥新納了不少侍妾,但都沒冷落她,反而是另外那兩位夫人早已失寵了。」
听見琴兒的話,牧頌晴納悶地垂目思忖。她記得上官鳳馳說過,芹倩和芊蓮是陛下派來監視他的人,要她當心,而他自己也待她們一向冷淡,為何會突然那麼寵愛芹倩?
沉吟片刻,她再問︰「那麼芊蓮呢,她也同樣受寵嗎?」
「沒有,元帥待她如先前一樣。」
「奇怪……」
「夫人在奇怪什麼?」蘭兒不解地問。
她一時還想不通,便搖搖頭,「沒事。」
*****
「哼,真是報應,活該有這種下場。」
見蘭兒提著食籃進來,嘴里嘟嚷著什麼,牧頌晴抬眸問道︰「蘭兒,你嘴里在叨念什麼?」
「夫人,是這樣的,那日不是有兩個元帥的侍妾跑來咱們這兒鬧嗎?結果您知道後來發生什麼事了嗎?」蘭兒一臉興匆匆。
「發生什麼事了?」牧頌晴隨口問。
蘭兒喜孜孜道︰「我今日去廚房拿飯菜的時候,听說她們兩人一個不知誤食了什麼毒物,整個嗓子都啞了無法再說話,另一個跌了一跤,摔斷了腿,臉也不知被什麼東西給劃破了,結果擦了藥,沒好轉也就罷了,竟然還變得更加嚴重,這會兒听說整張臉都毀了,整天都以淚洗面,您說這是不是報應?」
琴兒幫忙將食籃里的菜擺到桌上,听見蘭兒的話也笑道︰「她們那天說得那麼尖酸刻薄,活該有此報。」
「可惜那個芹倩還好端端的,一點報應都沒有。」這是蘭兒唯一遺憾的。
「她也不會有好下場的。」琴兒月兌口說。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有好下場?听說元帥現下可寵她了。」
見牧頌晴望著她,琴兒小心解釋,「奴婢是听說芹倩夫人為人驕縱跋扈,對下人又苛刻,像她這般心腸不好的人,老天爺一定會收拾她的。」她服侍元帥多年,很得他信任,因此他才會派她來幫忙服侍夫人,現下有些事是夫人不知道的,而她卻知情的。
「那些閑事咱們別管,只要自個兒問心無愧就好。」牧頌晴神色平靜,並沒有因為那兩名妾室的事幸災樂禍。別人的遭遇再慘也無法改變她的處境,沒必要再去落井下石。
從數日前,她的心思全在思忖為何上官鳳馳會突然寵愛芹倩,想了又想只有一個可能,他這麼做難道是想……籠絡她?
但他明明說過芊蓮心機更深,他為何不籠絡芊蓮卻只籠絡芹倩呢?
「夠了,元帥,不要再喝了,您究竟要放縱到何時?不理軍務,整日沉溺在酒色之中,一點都不像先前那個令敵人膽寒、威鎮八方的上官元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