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曲 第3頁

在一片貧瘠中,唯有沙河兩岸綠意盎然,一排排屋子沿著河岸兩旁佇立,靠近水邊的土地肥沃,種滿了蔬果,這兒有一個小村落,依附沙河而生存的沙河村。

夏天里,一群年輕女孩在河邊嬉鬧,互相潑灑河水,玩得不亦樂乎。

「阿褚,你別躲,這回我非要弄濕你不可,好報去年冬天你丟我進冰河的仇!」說話的女孩喚符莪,有著沉魚落雁之姿,她正拿著裝滿水的瓢子,對著躲在不遠處水桶後頭的人道。

褚笑嘻嘻的由水桶後探出頭來。「符莪,會將你丟進冰河里是你自己的要求,說是敏戈瞧上別的姑娘,你不想活了,想以死明志。我這是達成你的心願,你怎麼反而恩將仇報了?」

躲在木桶後的褚螓首蛾眉,挺鼻櫻唇,美得教人感到不可思議,符莪已是少見的標致美人,她卻又比符莪更美上許多。尤其此時她那淘氣促狹的笑容,甜美可愛到簡直讓所見者除了驚嘆還是驚嘆。

「你胡說什麼?就算我誤會敏戈背叛我,說跳河也是說說罷了,誰要你真的來?就不怕我的小命真被沙河神收去!」符莪嬌嗔。

「放心,沙河神知你命硬,又不是真想死,不會收你的,你這命最後還不是教敏戈救了?我可是算準時候推你下水,才讓敏戈有機會對你英雄救美,讓你倆解開誤會,這會瞧你們如膠似漆的,應該在年底前就會成親,不然萬一你肚子鬧大了,可就要被大夥笑話了。」

褚才取笑完,一瓢水就潑灑過來,她躲不及,半邊臉以及頭發全被潑濕了。她抹著濕臉想逃,但那惱羞成怒的好友可不饒她,與幾個一起嬉鬧的女孩追上來將她抬起丟進河里去,讓她徹底濕成落湯雞。

「喂,你們幾個沒天良的,我晚上還要練舞,要是招了風寒,婉師父追究下來,你們一個也逃不了,通通等著吃棍子!」她濕答答的由水里爬上岸,氣呼呼的說。

幾個玩鬧的女孩听見「婉師父」三個字,還真怕事了。

沙河村地貧,靠河岸兩邊種植的農作只能止饑,若想讓生活過得富裕些,不時有肉可吃,那就得靠副業,因此沙河村的女子人人習舞,每到節日就到離村七十里的邊城為當地的富紳獻舞助興,賺取一些舞資貼補家用。

而這位婉師父,就是教大家跳舞的人,她在京城曾有「舞魁」之名,可惜年紀大了不能再舞,退休後便來到沙河村教授村里的年輕女孩舞藝。

婉師父教舞是出名的嚴格,學生稍有不足便嚴懲不貸,幾乎每個被她教導過的女孩都吃過她的棍子,而且被打上一頓,通常三天下不了床,所以大夥才會一听到婉師父的名字,臉色立刻就全變了。

「呿,大夥別讓她給嚇了,這妞從小就是個健康寶寶,從沒見她打過一個噴嚏,她只想嚇唬咱們,真是太可惡了!姊妹們,這次咱們可不能輕饒她,再一次把她丟進水里吧。」符莪才沒被她唬住,叫嚷著要大夥不要放過她。

眼見大家又開始笑鬧起來,七手八腳地要再次扔她進河,褚尖叫著逃開,跑著跑著,驀地,她撞進了一個人的懷里。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以為不小心撞到村里的某個人,笑著道歉,但當仰頭瞧見對方竟是個陌生人時,她不禁大為吃驚。

而那人視線與她受集的片刻,瞳中僅在一瞬間閃過驚艷,之後眼神即轉為冷冽。

因為對方的神態過於嚴酷,教她不寒而栗,嚇得忘記自己還撲在人家的懷里,傻傻的不知退開。

「啊!」正當她呆愕之際,忽然傳出符莪以及玩伴們的驚恐叫聲,她立即驚醒地回頭望去。

只見符莪以及大家的脖子都架上一把亮晃晃的刀,一大群不知哪里冒出來的侍衛虎視眈眈,像是只要符莪她們一反抗,刀子就會毫不留情的割斷她們的咽喉。

她驚得雙眼圓睜,馬上要奔上前救人,但她才動,腰間倏然傳來劇痛,低首看去,一只鐵臂正掐得她冒出冷汗。

她皺眉望向箝制住自己的男子,見他滿臉的陰鷙,肅殺之氣瞬間彌漫整個河岸。

第2章(1)

沙河村里一棟用石子建造的大宅子前布滿重重的侍衛,令人不得接近。

這大宅是村長的屋子,可如今已成了那有著森冷眼神的陌生男子暫時的居所。

「阿褚,瞧這排場好嚇人,護衛他的人連村子外圍都不放過,幾乎將咱們沙河村圍得水泄不通了,就連平日耀武揚威的村長,一見他也嚇得跪地叩首,而且二話不說連自己的豪華屋子都讓出,帶著一家老小擠到親戚的小屋去。

「如果這人真是與皇帝相差不到一歲的異母兄弟慕容雨霜王爺,那他來到咱們村里,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入夜後,符莪拉著褚躲在宅子外的大樹後竊竊私語的說。

褚想起下午大夥脖子被架著刀,差點小命不保的情景,至今仍余悸猶存,後來要不是敏戈趕來對那陌生人說了些話,興許她們幾人的小命真的會莫名其妙嗚呼哀哉,而也是在那之後,她們才知道這人的身分了得。

「有多不得了?這位王爺有什麼特別了不起的地方嗎?」褚不甚了解,好奇的問。

符莪不客氣的伸指戳了她的額頭。「我說你孤陋寡聞還不信,老是自己悶在舞場里跳舞,也不管四周發生什麼事。我告訴你,上回我去邊城為郡守五十大壽跳舞時,那里賓客談論最多的就是這號人物,你可知他是目前冬弛王朝的第一人,甚至比他的皇帝兄長還要威風?」

「比皇帝還行?這不是有謀逆之嫌……」褚話說到一半,嘴巴就教符莪摀住了。

「你別口無遮攔,亂說話要砍頭的!」符莪趕緊瞧瞧四周,生怕教人給听去了。

「放心,這位王爺一來,村長就宣布戒嚴,不準村民沒事出來走動,只有咱們不怕死,敢來這邊張望。」褚沒好氣的抓下好友摀住自己嘴巴的手掌。

「不是我窮緊張,而是我听說這個人冷酷嚴厲,稍有不悅便教人人頭落地。」符莪不安的將所听到的事告訴褚.褚聞言,臉色不禁變了變。「他當真這麼恐怖?」

確定四周無人听見後,符莪才壓低嗓子道︰「不恐怖他還能成為咱們王朝的第一人嗎?我親口听見郡守對人說起皇上自幼體弱,只因為居長得以登基,但其弟居心叵測,始終覬覦兄長的皇位,近年更是趁皇上體衰而獨攬政權,網織自己的勢力,極有可能想篡位。」

褚听得心驚膽跳。「既是如此,他在京里網羅勢力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出現在咱們這個小地方?」

「就是啊,所以說阿褚,你說咱們村里突然來了這號人物,會不會有大事要發生了?」符莪一臉憂心忡忡。

褚睨了好友一眼。「咱們這里是個窮村,就連契丹人也不屑來搶,能有什麼大事發生?你別人憂天了。」其實她也有些不安,但不想令好友更心慌,也只能這麼說。

符莪吐了舌頭。「也是,咱們這里是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會出什麼事?是我想太多了。」

「可不是嘛。」褚拍拍好友的肩。「村長現在忙著招待王爺,敏戈身為村長的兒子應該也忙翻了,你都快成為人家的媳婦了,是不是也該藉機去幫幫忙,討好未來的公公與丈夫?」她取笑說。

符莪瞪著她嬌嗔,「你這張嘴就是不饒人,敏戈的事用不著我插手,但我還是會去見他,目的是打听清楚這位王爺來咱們這里究竟有何貴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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