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怕了?我只是在想該怎麼出去!」她不悅地回避到一旁去。
「慢慢想吧!看來這里的存糧夠咱們吃上一年半載也沒問題。」他環視了冰窖的四周,發現這原來是蒙古人保存糧食的地方。
「你是在諷刺我嗎?你干嘛跟蹤我?」梅頌恩凜著眼,瞅著他的臉,卻發現他竟然有獨孤無畏那沉靜中獨特的落拓與狂野。這感受讓她不禁心口一悸,人也打了個哆嗦。
「怎麼?冷嗎?來,披上這個吧!」他以為她冷了,連忙為她披上披風。
「不用,我不冷……」她起先硬是推托不要。
「別拗了,你這小表,怎麼這麼倔強?」他霸氣又溫柔地哄著她就範。
梅頌恩不是無力反抗,她只是突然讓他的舉動紿催眠了。記得當年,她的無畏師叔不也是如此地呵護她,而她總是為了貪求他這樣的寵溺,常常藉故忘了穿衣、忘了蓋被……就等著他為她披上衣裘,她便滿足得不得了。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救我?」她仰起頭,眼光迷蒙地問。
「我……我是……我不過是一位被這世間遺忘的人罷了,沒什麼好說的。」他欲語還休地轉過身,不敢再注視她。
「是你嗎?這一路上是你一直在跟蹤我嗎?」她突然想起來了。
「如果我說,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巧合,你相信嗎?」他明顯地在回避她的話。
「不相信。哼!打從十年前,我就不再相信任何事情了。」她冷哼一聲,神情里有著回憶過往的怔仲。
「為什麼?」他低沉地問,連心都沉了下去。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她不領情地別過臉去,冷漠了十年,她早已不習慣接受別人的關懷。
在這原本就冰冷的冰窖里,此時只有一室的靜謐,凍到了連呼吸都像是靜止似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他們依然被困在地窖里。還好,獨孤無畏曾經經歷過毒潭寒徹心肺的洗禮,因此,他只要運起氣就還能保持住一定的體溫。但是,梅頌恩可就不行了,盡避,她多披了一件獨孤無畏的披風,然而,在這結著冰的空間里待上一段時間後,她的臉色已經泛成慘白一片,連嘴唇都變成紫色,身體不斷地發著抖,兩排牙齒嘎嘎地打著頗。
「再這樣下去可不行!」獨孤無畏終于狠下心,不顧她的脾氣,硬是上前握住她的手,就這麼細心地替她呵起氣。
「不……不要!我……我不冷,別……踫我!」她甲抽回手,手卻早已麻得不能動了。
「放心!我可以算是你的長輩,這是為你好,不是存心輕薄。」他專心地搓著她的小手,再放在嘴邊呵呵暖氣,就如同當年他對小頌恩的溫柔。
「我……我警……告你,不……不要踫……我,否……則等我出去,我會……砍掉你……的手,我……是說真的。」她狼狽卻又高傲地說著。
「既然這樣,那,不如就多剁一點吧!」他倏地繞到她的背後,對著她的背坐下來,將她整個人攬進懷中貼著,並順勢運起氣,溫暖她的身子。
「喂!你……完了,我一定要……把你的雙臂給砍下來……」
「丫頭,你要撐下去啊!我知道你可以的,你從來都不會讓我失望。獨孤無畏為了她急速下降的體溫心急得不得了,頻頻地搓著她發冷的部位,包括手心、臉頰、耳朵……
「抱我,我好冷,我要無畏師叔,我要我的無畏師叔……」在昏迷前的一剎那,梅頌恩在深徹的孤寒中錐心地想念起她的無畏師叔。
「頌恩,師叔在這里,師叔會保護你,師叔絕不讓你受傷啊!我的小寶貝,我的小頌恩哪,」獨孤無畏震驚得幾近窒息,他將她抱得好緊好緊,他絕沒想到十年的分離,她竟然對他仍有如此深的感情。
就這樣,他與她緊緊地貼在一塊兒,像離不開彼此一般。天終于亮了,碎碎的陽光從冰窖的某個角落射進來,頓時,讓凍僵的兩個人暖和了不少。
梅頌恩醒了,她醒在獨孤無瞿溫暖而寬闊的胸膛里。她睜開眼,回憶著昨晚昏迷前的一切,再感受著她此刻全身的溫暖,突然,一種睽違已久的感動,就這麼漲滿她全身的細胞中,她多想就這麼任性地蜷縮在他的懷中,重溫當年獨孤無畏那深情如海的款款溫柔……
「你醒了?」他擔心地問著。
「嗯,謝謝你,我……」她尷尬地坐起了身,卻發現在離開他胸膛的那一剎那,竟有股悵然若失的情緒波動。
「我想……我們有出去的法子了。」獨孤無畏站起身,走到了那處有陽光的角落,若有所思地說︰「有陽光照得進來,表示這里一定有缺口,你站遠一點吧,我試著用內力來震開這缺口。」
于是,獨孤無畏重新運起氣,他奮力地雙掌一推,轟隆隆地幾聲巨響,一個通往外面的大缺口,赫然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走!我們快出去。」
梅頌恩沒有拒絕,只是安靜地跟著他逃出了那冷死人的冰窖中。
「謝謝你,你不必再送我了。」在安全之後,梅頌恩鼓起勇氣對他表達謝意。不知怎地,她竟有點怕他,因為,她常常在他的言行舉止里,不小心地陷入了思念她的無畏師叔的情境中。而她不能忍受這樣的熟悉,她會沉溺,她會傷懷,她會想他,想得心都揪痛了。
「喂!等等,」他叫住了梅頌恩,伸出他的雙手問︰「你不是要剁了它嗎?」
「如果你再跟著我的話……我會的!」她紅著臉白了他一眼,遂逕自飛奔而去。
獨孤無畏一身落拓的默然佇立在風中,飄散著長發,飄揚著衣角,還飄著他微微的笑,悄悄地隨她而去……
第三章
位于白琉居山腳下十公里處,有個名叫保安鎮的地方。這時正值中秋燈會,在這個本來就是客商來往頻繁的小鎮,照說應該顯得熱鬧非凡才對。不過,此刻只見街道上尸首橫陳,就連活著的人,都病得只剩下一口氣,虛弱的倒臥在路旁,並排成一長隊,在等著領藥方呢!
「來!下一個!」發藥方的是一位年約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她的身材嬌小玲瓏,身穿一套鵝黃色的衣裳,料子是上好人家才有的,而頭上的兩邊則各扎著一個髻,拽著一圈用金黃絲緞所圈出來的流蘇,在風里晃呀晃的閃出金光。
不過,那絕不是她引人注目的地方,讓人目不轉楮的是她那細致的小臉蛋,像是大師燒出來的釉彩,光滑細致,無瑕無斑;在白瓷的兩旁,還不忘用毛筆沾了一道粉紅的墨泥,輕點一下,便暈染出令人驚嘆的紅霞。而她那烏亮的眼珠于,像是能把一泓湖水含盡,隨便轉一轉,都像能轉出.水珠來一般。她的鼻頭挺而微翹,尤其是肉頭部分,像極了精致的水晶。她的唇形小而飽滿,兩旁還有淺淺的梨窩隨侍在側,只待她凝眸一笑時,就伺機釋放出閃閃的星光……
不過,來到這鎮上三天,她卻一直笑不出來,因為這小鎮的境況非常淒慘,整個小鎮像是得了瘟疫似的,全都在跟死神作戰。還好,今天有她這位小神醫梅蕙蘭在,才漸漸的控制住疾病的蔓延,使得這些人重新燃起一絲希望來。
「讓開,讓開……」突然,有一群人推倒排隊的居民,並朝梅蕙蘭走來。
「這位大叔,你要領藥就請排隊。」梅蕙蘭正經地說道。
「喔!你就是新來的大夫啊!呵!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還懂得替人看病!給我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