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師思付半晌,「那好吧,你先練習,我待會再來。」
「謝謝老師、謝謝老師、謝謝老師……」她連番道謝。
老師一走,趙尹薇二話不說馬上推開這悶死人的古琴。
「拜托,考大學指考也沒這麼拼命!我又不是韓愈,搞什麼文起八代之衰,道濟天下之溺,神聖使命總會有別人來繼承,但絕對不是我趙尹薇。不行,我再繼續跟這些老東西打混下去,只怕我也要變成化石了。」
一不做二不休,她拎起絆人的裙子,頭也不回的閃人遛達去。
來了掩月山莊好幾趟,偏偏她都被關在屋子里苦學,壓根兒沒機會好好看一看這叫人欽崇的雄偉建築,她是建築系的學生,不看建築看啥古文?
向來標榜知行合一的趙尹薇躡手躡腳的落胞,眼楮不忘機伶的打探著四周環境,防範落得人贓俱獲的窘境。
好不容易遠離了往來頻繁的穿堂長廊,她拍著胸口竊笑,忍不住心情大好的呼吸起山上這爽冽的空氣。開心、開心……
「能這樣大口呼吸才是人生嘛!老是學那些死氣沉沉的東西,人沒發瘋也算是個奇跡了。」
輕快的奔跑越過翠綠的草皮,來到樹下的涼亭,她回頭仰望結合中西精華的項家大宅,中國古建築里的雙交四菱花扇、獸面梁頭、天花、寶頂,和西洋建築里的巴洛克風格交織著和諧又美麗的圖騰,讓她不禁打從心里贊嘆起這棟建築的設計者。
「看來,蹺課還真是愜意啊!」修長的手指闔上書本。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趙尹薇的笑容僵在嘴邊,登時退了好幾步,那眸子仿佛是受到驚嚇的小兔子,滿是驚慌的轉身迎視說話的人。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她詫異的指著項莫軻問。
方才明明是一個人也沒有的啊,大叔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竟然一點也沒察覺!
坐在涼亭一隅的項莫軻似笑非笑的起身望著她驚嚇的臉龐。「課上得如何?有趣嗎?」他穿著一襲白色休閑服,全身透著一股貴族氣息,手中的書本被他隨意擱著。
她佯裝鎮定。「很好呀,老師不只一次夸我聰明,那些課真是一整個有趣呢!」炫耀又逞強的口吻。
聰明?呵呵,她或許是聰明,不過盡是些旁門左道的小聰明,他早知道了。至于老師夸不夸,更是心知肚明。
他有耳朵,沈婉每天回報給女乃女乃的內容,他可是一個字都沒漏听呀!
「呵呵!是嗎?既然這麼有趣,你應該要把握時間努力向學才是,你的老師呢?應該把她一塊找來的。」他作勢就要召喚。
「欸,大叔,你少多事了,我、我……是老師讓我一個人出來透透氣的。」她臉色乍青倏白的瞪著項莫軻。
「喔,透氣啊!怎麼,有那麼悶嗎?」他揶揄嘲諷。
「要你管,反正那些課程對我來說是易如反掌,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折騰我。」睞他一記白眼,趙尹薇扭過頭去。
「雖然說勇氣是很可貴的東西,不過,套句你的話來說,逞強卻是一種智缺的行為。」上前站在她身邊,掃了那張漲紅的臉一眼。
「你說誰智缺啦?大叔你才是——」她仰頭瞪著他,怒氣騰騰。
「我沒明說是誰,難不成那個逞強的人是你?」
趙尹薇頓時火冒三丈。「你就是這麼可惡,才會沒有女生喜歡你,最後還得用指月復為婚這種可笑的老方法幫你討老婆,所以我應該說你的爺爺好厲害,竟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你這輩子都不會有女孩子喜歡你的臭脾氣。」
「趙尹薇,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他一把揪過她的手腕,目光凜凜的瞪視著她,強勁的力道讓他的手指深陷在細致的肌膚里。
「我……我說的都是……都是實話。」她的手腕疼得發燙。
項莫軻把她逼到了盡頭,她的背脊緊緊的挨靠著涼亭的柱子,無法掙扎的手腕被緊握得幾乎要斷了似的,她不安的望著他,但就是倔強的不肯討饒屈服。
忽地,項家大宅最靠近這座涼亭的穿堂里傳出了騷動,他嚴峻的臉龐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
「項家未來的少女乃女乃蹺課,你說,我該把你扭送回老師手里,還是……」
一听到又要被抓回去上那些悶死人的課程,趙尹薇死命的掙扎好讓自己月兌困,二話不說狠狠的推了這討厭的大叔一把以表抗議。
項莫軻沒有預料到她的蠻力,腳下階梯踩空,整個人往一旁的草地倒去——
他氣極大喊,「趙尹……」
「噓!住嘴!」她一不做二不休的撲上他,兩只手死命的捂住他的嘴巴,好防堵他泄漏自己的行蹤。
千鈞一發之際,幾個女僕倉倉皇皇的往涼亭這邊跑來,不住的在涼亭四周張望搜尋,害怕被發現的趙尹薇一邊捂著項莫軻的嘴巴,一邊伏低身子好躲避這些人的雷達搜尋,渾然不覺自己和他已經貼靠得不能再近了。
「沒有看到人欸!」
「奇怪,會跑到哪里去?」
「快,我們到那邊找看看吧。」雜遝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又由近而遠。
見危機解除,她松了一口氣,暗自竊喜之際,卻驀然發現身下的男人正對她發出凶狠的目光。
「啊!」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親近,她猛地一驚,連忙松開手倉皇的起身。
項莫軻沉著一張黑臉,犀利的目光死瞪著眼前可惡的野丫頭,起身後憤怒的拍著身上的草屑。他發現,任自己有再好、再多的修養,這個野丫頭就是有辦法在短短的時間內將那些修養瞬間消磨殆盡。
望著他一步步的走近,她緊張得口吃。「我、我……」
他臉上帶抹冰冷的笑。「你什麼你?你不是伶牙俐齒很會狡辯?現在吞吞吐吐的是怎麼一回事?」猛然拽住她的胳膊。
「大叔不會要打人吧?這樣太暴力了啦!」她很俗拉的縮起腦袋,可還不忘控訴,「這是家暴!我要申請保護令!以後大叔得離我遠遠的……」巴拉巴拉的鬼叫著。
家暴?截至婚禮舉行之前,家暴防治法應該不適用于他們兩人吧?
瞧她這等蠢樣,他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苦笑,可又不甘心這樣放過她,非要給她一點震撼不可!
見拳頭遲遲沒有落下,趙尹薇偷偷睜開眼楮,發現那張臉好像沒那麼生氣了,只是,他不發一語的瞅著人干麼……
得意之余,放肆的手指死命的戳著項莫軻。「怕了吧!從現在開始,大叔要牢牢記得,在台灣家暴是會被譴責的,大叔可不能隨便打我,知道了——唔!」她未竟之語被突如其來的驚訝給取代了。
天啊!大叔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項莫軻竟在不知何時低下頭,堵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聒噪小嘴,奪去了所有的聲音。
她寫滿驚詫的眼珠子瞠瞪到了一個極限,手足無措的她連呼吸的節奏都宣告暫時歇止。
終于寧靜了,只是,柔軟的小唇叫人莫名的眷戀,原本只想要給她一點驚嚇,他卻貪心的想要試探更多。
不假思索,他加深了這個吻,挑逗這個傻呼呼的女孩,不,應該說是他的未婚妻。
趙尹薇全然不敢細想探入她口中的是什麼,驚慌失措的回過神,她使出僅剩的力氣,推開了她和他之間的距離,捂著被奪去初吻的唇,滿臉通紅的她拎著裙擺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他沒有攔阻,只靜默的望著逃開的背影,唯獨,反覆緊握又松開的手泄漏了他同樣深感悸動的情緒。
砰!他把拳頭掃向一旁涼亭的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