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寫,這些劇本根本是……完全不能用。」瞿易修揉著眉心,忍耐著沒把垃圾這樣的字眼吐出。
身為一個編劇如果仗勢著名氣對劇本工作敷衍了事,別說身為導演的他會崩潰,就算勉強完成拍攝,也是觀眾的一種荼毒,他不能干這種荒唐的蠢事。
編劇鐵著臉色豁然起身,「為什麼?這些劇本可是裴子郡拜托了我三個月,我才勉為其難答應跨刀的,所有的故事內容高潮迭起,為什麼要重寫?」
「是高潮迭起,但是跟原本的劇情架構都已經偏離了,荒腔走板,這是青春偶像劇,你以為你在寫金色摩天輪?」昨天看了台灣火紅的連續劇,害他差點沒從飯店跳樓。
瞿易修知道眼前的家伙是資深編劇,裴子郡不只一次提醒他得小心奉承著,可是,如果他的劇本寫在水準之上便罷,偏偏是這種濫竽充數的作品,瞿易修實在沒有勇氣把這種鳥劇情拍出來。
「這哪里是荒腔走板?」
「第五集第二幕場景都錯亂了,還有對白大大有問題,我看過前兩集的成品,跟主角的形象完全悖離。這是現代白話偶像劇,不用太拗口,太賣弄,能夠明確的表達最重要,要不然觀眾去看書就好,干嘛還來看戲劇?難不成你平常說話還會嚷著,喳,拜見主子?」
戲劇不是愛情的你死我活就好了,還有人生的其他部分,而那才是真實的,愛情習慣被編排,但是生活得要維持真實。
「你的說法我無法茍同,我是想要塑造不同的質感。」
「質感?我只要求不傷觀眾的眼楮,完全不敢對你要求質感,你無法茍同,同樣的我也無法拍攝這樣的作品。」
「我絕對不重寫,我拒寫。」這是污辱!也是畢生的恥辱!只見資深編劇氣呼呼的瞪著瞿易修
瞿易修的態度也很強硬,目光冷淡的不見一絲溫度,「那麼我也會拒拍,直到可用的劇本出現,劇組人員等待的是真正的優質劇本,而不是這種鳥東西。」
真鳥,好好一個青春偶像劇,搞的像怪腔怪調的智障劇!
面子掛不住,「我、我不干了!」腦火的資深編劇當場拂袖而去。
「慢走。」瞿易修不假思索把劇本卷成直筒筆直的往回收籃扔去,用行動表達他最大的不滿。「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瞿易修凜著臉離開。
瞿易修一走,「編劇不干了,那戲還要不要拍下去?」坐在角落的制作助理小聲的問。
「瞿導說啦,拒拍!」執行制作搭腔,手掌不忘巴上他的腦袋。
「他也真有勇氣,竟然敢挑戰資深王牌編劇。」欽崇。
瞿易修走後,會議室里的討論正熱烈,你一言我一語,雖然有點不安卻也覺得大快人心。
「不過,這劇本還真的是越寫越鳥,總該有人出來說說,」攝影師說,「對了花子呢?她是不是要去跟裴導說說現況?」
經攝影師這麼一說,大家開始找尋話題主角。驀然,眾人在一張椅子下找到早已驚嚇昏厥、人稱花子的花瑁紫同學。
「花子!花子!」一群人趕緊圍上她。
「完了,她都嚇傻了,裴導可能會在病床上跳腳兼吐血。」攝影師搖頭低嘆。
***獨家制作***bbs.***
這廂,悠哉躺在病床上喝茶看報紙的裴子郡突然狠狠的打了連環噴嚏。
炳啾!炳啾!炳啾!炳啾……
「怪了,好端端的干嘛一直打噴嚏?」抓過面紙狠狠的擤了鼻子,納悶之余,又是一個哈啾!
下一秒,單人病房的門突然被撞擊開來,只見助理兼秘書的花瑁紫臉色慘白的跑了進來。
「老大,完、完了!」上氣不接下氣,雙腿一軟,整個人攀掛在病床欄桿。
裴子郡歡天喜地的收拾起報紙,「花子,妳來啦,如何,今天要吃什麼?是牛肉面還是大魯面?還是水餃加鹵肉飯?」一只腳打上石膏懸空掉著,另一只腳纏滿紗布,不過這些都不減裴子郡的好胃口。
呵呵,打從知道瞿易修要回來救援,他的心情悠閑了起來,胃口也就跟著大開,每天都在期待著花子帶來的三餐,感覺像是渡假似的。
至于工作,哎呀,阿修那家伙會搞定的啦!
猛搖頭,「那個──」舉起顫抖的手指,「瞿導他……」
「花子,妳怎啦?干嘛喘成這樣?來,先喝口水。」放下報紙,裴子郡用同樣裹上石膏的手努力要送杯水給花子消渴。
抓過水,當場狠狠灌了一大杯,「瞿導他──」還喘著呢!
「阿修怎啦?是不是把大家操的很慘呀?哈哈,你們這些家伙現在終于知道我有多善良了吧?不過,也不用抱怨啦,阿修對工作就是說一不二,對人倒是很和善親切啦,不用怕!」裴子郡兀自笑了笑,「快點、快點,快把我的午餐拿出來,我好餓了欸!」
望著眼前的家伙像個孩子似的貪吃,花瑁紫真想一把掐死他,「老大,沒有午餐了──」她都緊張的快要心髒麻痹,這男人還在想吃的。
「為什麼?」裴子郡大感不滿,「我不是叫妳要帶飯來給我吃!妳也知道我吃不慣醫院的伙食,拜托……」
裴子郡還在抱怨,兩鬢發麻的花瑁紫趕緊搶白,「閉嘴,你知不知道發生啥事情了?」
「你沒說我哪知道?」無辜。
「很好,你給我听仔細了,你那說一不二的瞿大導今天一個不小心,听到我的話沒有,只是不小心唷……所以,他在今天的制作會議上把王牌編劇給氣跑了。」花瑁紫總算把重點講出來了。
「啥?你說啥?」裴子郡背脊一陣發涼,震懾。
「瞿導跟王牌編劇互杠,一個說不寫了,一個說不拍了。」說出來的感覺真痛快,花瑁紫拉過椅子一的坐下。
頭皮發麻,「那新戲怎麼辦?」裴子郡大嚷。
「開天窗了。」花瑁紫很無奈的搖搖頭。
「花子,給我講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氣急敗壞。
花瑁紫好不容易順了口氣,開始巨細靡遺的把來龍去脈說的一清二楚,不忘把兩虎相爭的精采過招加油添醋了一番。
當下心一涼,裴子郡感覺烏雲罩頂,捂著劇痛的胸口「……電、電話給我拿來,我要跟阿修問個清楚。」
花瑁紫十分善良的遞上手機,還不忘為他按好號碼。
只見裴子郡焦慮異常的對電話那端的瞿易修大叫,「瞿阿修,听說你把編劇氣跑了?」開門見山。
「對。」從容冷淡。
「媽呀,他是業界王牌編劇欸,我在他家求了三天三夜的王牌編劇欸。」
「那又怎樣?劇本寫的很爛。」毫不客氣的批評。
如果他回來是為了拍這種鳥劇本,他寧可在美國睡覺。
「你老大脾氣收斂一點好不好?那個大編劇我可是把他供在神桌上天天照三餐虔誠參拜的欸,你怎麼可以把他當作爛皮球踢走?」
「喔,原來他是三餐聞香的啊,早說嘛!我就會禮數周到的拿香扔他。不過如果他不幸真的被我氣死的話說不定能早日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屆時你更可以順理成章的把他供在神桌上參拜,豈不快哉,你該謝謝我的。」口氣冷淡卻充滿嘲諷。
吐血,「可是他──」
不等裴子郡說完話,他瞿老大已經不爽的掛上電話。
裴子郡一癱,心涼了大半。好,夠瀟灑!照這樣看來,先被放到神桌上被參拜的很有可能是他自己了。
「老大,你還好吧?」花子同情的望著裴子郡。
「我看起來像很好的樣子嗎?」